北方的早春,略带轻寒。午时,天上正阳高悬,满目的春光耀眼。抬手,遮住这炫目的春光,指缝间,绿草新芽光斑点点,又是一个微凉的三月天。
这是燕京城郊外的一户温泉农庄,矗立的房舍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绝不像一般的农庄只七八间屋舍,再配两三户老仆来看管了事,。
与其说这里是某高官大户的乡下别院,倒像是有主人家在这里正经居家过日子的主院。只看那一水的红墙绿瓦,外有高杨守护,内有墙柳掩映,虽是少见亭台楼阁,但内里一草一木,皆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绝无给人半丝荒芜杂乱之感。
正值国丧期间,一切宴会邀请、人情往来皆被暂时搁浅,这事情对惯于在外面争权夺利,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或许是一场灾难,然对于京里各府当家奶奶们来说,却绝对算得上一场难得的休假,不少当家主妇甚至找到了当初做姑娘时的悠闲。
因此闲下来的顾氏回头想想这些年的忙碌,心里面总不免有些茫然,有些怨怼。不明白自己为何守着这偌大的孟府整日忙绿,更不明白昔日心仪英武的丈夫为何如今再也激不起自己心底的半点涟漪,曾经所有的爱恋掩埋在无情的时光里,身后只剩下一堆的生活琐事搅扰她的后半生。
若是用一句话概括顾氏如今的情况,便是咱们公爵孟府的当家主母,已是芳茵这几个孩子的母亲,这好不容易闲暇下来,不思怎么好好利用当下的时间享受享受,胡思乱想之际,人家傲娇了。
顾氏又一想到自己爱逾珍宝的大女儿即将为他人妻,这心里更是酸楚的无以名状,趁此国丧期间,家里无甚大事,只稍作安排,便扔下满府的老小,假作历练儿媳为由,很是潇洒的带着大女儿芳菲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度假去了。
阶柳庭花,春意盎然,仰卧在躺椅上的顾氏,无聊的瞧看着从指缝里漏下的阳光,耳听着梁间燕子的呢喃,倾诉几家春暖归燕。
因春闱将近,正想着如今尚在书院苦读,只待春榜提名的二儿子孟洋现在到底如何时,顾氏便听见此间别院管事的桂嬷嬷说话的声音,“太太,刚刚厨房管事的妈妈来禀,说是大小姐让来问问,今个中午太太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我与大丫头来这庄子也有五六日的时间,亏得大姑娘依然每日里早中晚的来问要吃些什么。”顾氏嘴里虽是抱怨,语气里却不乏欣慰之意,“我这个大女儿,平日行事总有些优柔寡断,外加心软面慈,这些做姑娘时还没什么,一旦嫁人成为当家主事的奶奶,总是忧心她到时能不能镇不住偌大场子”。
桂嬷嬷乃是府里成了精的老人,如何听不出自家太太话里的潜台词,便凑趣说道,“大小姐事事以太太为先,可不是对太太的一番孝敬之意,若只如此便说咱们大小姐性格优柔寡断,怕是有失公允。别的不说,只说在这别院的三五日里,依老奴冷眼瞧来,大小姐可不是将咱这别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众奴仆们也皆是心服口服的紧。”
“嬷嬷可莫再夸那丫头了,若是在多说几句让她听见,还不乐得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顾氏开口打断桂嬷嬷说话。
见着太太眼瞧向自个身后,又听太太刚刚言语,桂嬷嬷会意转身向后看去,便见大小姐芳菲,身着素色衣裙,虽是粉黛未施,但一身清爽干净,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小丫鬟,袅袅婷婷地向着这边走来。
“母亲又和桂嬷嬷说什么趣事呢?瞧娘亲刚刚笑口颜开的高兴样子,女儿可是好奇地紧?”芳菲一边往前走,一边上前凑趣说道。
“左不过是府里你大侄子锋儿的一些小趣事,如今家里还能有什么喜事不成。”顾氏随口答道,
“你二哥哥如今可还没有下场呢?我这心里正紧张着,桂嬷嬷便说些家里的趣事与我听听,也好松乏松乏我这紧绷的神经。”
“母亲操心的未免也太早了些,离着春闱考试满打满算还要有月余的时间,母亲现在就开始惦记上了。”芳菲笑着说道,“真正迫在眉睫的大事,母亲却反而搁在一边不管。”
听着芳菲此番言语,顾氏皱眉细想未果,转头问向一旁桂嬷嬷,“如今家里可有什么大事或被我给忘了不成?”
桂嬷嬷也是一脸不解,困惑说道,“昨日还有府里的老姐妹前来找我叙话,并未提府里有何大事发生,大小姐或许说的并非咱们府里的事情?”
“桂嬷嬷睿智,其他书友正在看:。”芳菲赞道,“可不是外祖家的大事,因是今年暂停了选秀的缘故,舅妈舍不得让慧表姐真就这么等上三年,现在可不是要重提旧事,想要栓婚我家三弟?”
“如今正值国丧,万没有此时说亲的道理,我这嫂子也忒急了些。”顾氏好笑道,“再没有心急成这样的,可有什么缘故不成?”
“非常时期,这话自是不会在明面上走,只两府里的小丫鬟私下嘀咕罢了。”芳菲不自在说道,
“我也只是作个传话的使者,母亲万不可怪上我的丫头才好。”
“先前我就说过,这慧丫头与海哥儿年龄上足差了三岁有余,这男子又都是些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