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轻风微抚,又到一年春花烂漫时。星宿海周边芳草茵绿,鲜花盛开,鸟儿飞舞,无尽轻灵之气扑面而来。远处的大瀑布从天而降,急流湍促如银河落九天,不时溅起水花一朵朵,又像天女散花,美艳绝伦。奇石俊峰之上一道奇观彩虹桥横贯苍穹,连绵大山,空灵幽谷,婉若人间圣地。
竹林深海,斑驳光影耀照大地,微风吹动竹海,嘶嘶声音有如大道轰鸣,至简奥妙。空中竹叶不时飘落,似精灵漫舞。一片光影下,有一少年落座于大石上,像老僧入定,双膝跌伏,盘腿而坐,手抱太极,眼眸微闭,腹部一吸一吐,不经意间呼吸似有似无。
潘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从懵懂小孩长成了俊秀少年。清秀的脸上还有些稚嫩,明亮的小眼却是星空般的深沉,黑色的长发做了个道髻,一身白衣,出尘的静坐。身前的青锋剑有一半泛着寒光随意的插入泥土。新生这个世界刚开始的不适已经消失,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武侠世界。在这里,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在这里,没有心慈手软,没有妇人之仁,有的只是血与剑,情与仇,以及恩怨江湖的义。只是前世的善良,哪能说忘就忘,本性如此,强求不得。
武学之道在于呼吸之法,道不同则法不一,法不同则术不一。潘道从小就被丁春秋收养,十五年后今天已经是星宿派的大弟子了。然而他的武功是除了新入门的阿紫以外最低的,所以现如今他的大弟子身份也既将不保,门中的议论,手里的权势,那摘星子才是真正的大师兄,只待一年后的论武大会结束,潘道也许将不复存在。
论武大会是星宿派的比武大会,但却残酷无比。门中弟子谁都可以上台竞技,胜者为王,输了则把命赌上。谁都不想上去比武,但谁也驾不住奖励的诱惑。人心贪婪,谁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化功大法的神奇,摘星赶月的精妙,五毒神功的强大,星宿派的绝学在这里都可以学到。
星宿派,丁春秋,化功大法,想到这些潘道就忍不住悲叹。成为谁的徒弟不好,偏偏是星宿派的丁春秋,命运真是不幸。也许随便哪个门派都比星宿派好吧,至少不用担心小命随时不保。当然,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更自由,可仔细想想也许会更悲哀。
丁春秋,天龙里的最大叛徒,逍遥派无崖子的徒弟,星宿派的开山祖师,绝顶高手,大魔头,门中人人称他老仙,武林中不齿他的为人又称其为丁老怪。一开始出场的威风,到最后被虚竹打败送入少林戒律院改过,也算是有了个好的下场。
潘道不是没有想过跑路,他也曾想过去无量山中取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然后练个几年成为一代高手,纵横武林。或者跑去少林寻救庇护,找到无名僧混个终身安全,可现实不是想像,星宿海离中原万里之遥,中间路途遥远而又凶险,动不动就会有生命危险。天龙世界的武学强人太多,武林的乱象自带头大哥慕容博的搅动后更是风起云涌,随便一个路上打劫的盗贼都可以杀死刚入武的潘道。
怎么办,潘道很纠结。但他的纠结在看过丁春秋对待叛徒的手段后就没有了,死禁深洞的恐怖,毒功的反噬,三个月的惨叫,七孔流血的惨样。还是老实点吧,没能力就安稳生活,时间的流逝,十五年的养育也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潘道盘坐在大石上炼功,阳光下的影子不是寂寞,而是自然。内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一呼一吸,长长绵绵,大道武学,至繁至简,内功修炼顺着小周天运行一周又一周。
小周天功法,又称基本功法。武者人人都会,只要感应到气感后,很多人都会转修另一门高深的武学,从此对基本内功不屑一顾,虽然是学武之人必学的,但地位很低。星宿派脱胎于逍遥派,丁春秋更是绝顶高手,门中武学更是繁多,可潘道却不曾上心。星宿派武学,毒功。
大道其昌,武学浩荡,修毒终归入了下乘。潘道不想自己练毒,那么干脆不学。如果不是丁春秋从小养育长大,如果不是命术使然,恐怕早就被他拍死了。命术使然,逍遥派武学众多,但杂学更多。医术占卜,丁春秋虽然不太会,但他信,当年还没有叛出时,要不是苏星河说潘道是他的福星,丁春秋早下死手了。但结果还好,只要对他有利,就当养个闲人了。
十五年前,丁春秋叛出,十五年后,星宿派称雄域外。十五年的今天,天龙的世界即将开启。丁春秋的目光望向了中原,天山飘缈峰。江湖路,仗剑高歌,一曲清舞,血与剑的落花,一杯浊酒,命与道的希望,问今天下,谁主沉浮。
潘道运气三十六个周天,收功起身。拔握起身前的长剑,一跃落入林中,剑法便出。还是基础功法,剑法,步法,拳掌,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看不出高明,看不出喜怒。竹叶轻轻舞,剑法连绵使,其间拳掌步法同练,空明之境,唯有武道重生。
天地,武法,道性悟自然。潘道不是很聪明,他只能一招一式的练,熟能生巧,本能的才是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