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突出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
不用问,在榴园的地盘上,能这样大喇喇在她耳边讲话的男人,除了永安侯不做他选。
任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往常这人听到他回来,都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象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迎上来,接斗篷递湿巾上热茶,温言软语,今天这是怎么了?
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榻上,身子七扭八歪软得没了骨头似的,小眉头蹙得紧紧的,小脸绷着,没一点笑模样,嘟着嘴,好象跟谁在赌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了?
又挨骂了?不是说被留在正院讲故事,母亲心情不错?
这也是位大神,得罪不起。
锦言忙收拾心情,上前迎接服侍。
她习惯地站到永安侯面前,熟稔地去解他斗篷带子。
“怎么了?”
娇小苗条的女孩儿,发心刚好到他的下巴处,鼻间是橙花的愉悦青苹果的甜蜜。
“又洗头发了?这么冷的天。”
任昆微低头,嗅了嗅,笑着问道。
锦言特别爱干净,天天要泡澡,头发最多两天就要洗一次,冬天也要如此,府里是不缺这点花费,不过天冷就是烧着地龙,象她这么频繁地沐浴也容易受凉。说也不听。
自言习惯了,东阳多暖和……
“观里有地热!温汤子!”
神色间多有向往。
有时回来赶上她沐浴过,空气中充满了甘甜和明快,柑橘的清新与青杏蜜桃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绿色果木香,活泼、纯净而欢乐,让人感到愉悦的情绪,那是象梦一样美好的感觉。
任昆很喜欢。
“嗯,有点问题想不通。”
锦言将斗篷放到一旁挂好,一边将温湿的面巾递给他,一边答道。
在永安侯面前。她从来没有隐瞒这种念头,问就交底,不问还要即时汇报呢。何况事关长公主,任昆永远比自己更有一手资料,也更了解。
“哦……”
不是挨骂就好。
永安侯将热热的毛巾覆在脸上,声音有些沉闷:“什么问题?”
“不明白公主婆婆的心思。”有永安侯帮忙参详最好不过。
锦言简短扼要地将事情讲述一遍,任昆沉吟片刻:“……你说详细些。”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简单说来如白水般平淡无奇,看不出端倪。
“那,说来话长……”
详细讲。要说的就很多了。
“无妨。”永安侯闲闲地喝了口茶:“慢慢道来即可。”
于是。锦言殷勤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逐一向任昆做了回顾。包括自己说了什么长公主讲了什么,神色与语气如何,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如此。就是这样,我还是不知道公主婆婆想听什么样的……”
七七八八说完这些,两人都用完了晚膳,地点改为书房。
永安侯端坐在榻上,面容沉静,专注地盯着对面那个滔滔不绝的小人儿,暖暖的灯光照在她如瓷的臻白肌肤上,晕出一层微熏的粉红……
甜软的声音将琐碎的事件理性清晰的描绘……
锦言说完了,眼巴巴地看向永安侯。他一直听得很认真,充满自信与智慧的样子,即便一言不发,亦能够感觉到他的力量与承诺。
这小丫头,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装?
任昆忍俊不禁。也真难为她了!
怪不得之前想要劝化母亲,原来还真是有底气有累积的!
“侯爷你别一个人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人,想到什么好歹吱一声儿,她这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语气里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娇嗔。
“我在想,二龙山下的这个茶亭还真是独特,堪比国子监讲经台啊……”
永安侯调侃道。
锦言脸一红:“……那个,也有从别处听闻的,也有书上看来的。”
早知道,就多编几个出处了。
问题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她睁大了眼睛:“侯爷!”
“知道,我知道。”
任昆笑着安抚:“既然母亲想听与和合相似的,你就选这样的讲好了。”
这样的!
锦言吃惊地望着他,难道他也以为长公主需要多接触男男的世界,如此才能增进了解,更好地进行母子沟通?
读懂了她的眸中之意,永安侯罕见地感到两耳发烫,清了清嗓子,压下那股莫名的不自在,反问道:“你之前不是想劝教母亲?就是这个意思。”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锦言还有些不解。
“我想母亲应该是想找个范本。”
范本?
“你是说……”
心里猛然窜起个念头,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