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之上,无上法则大殿,数万年如一日的静谧神圣庄严,少了份活泼的生气,多了份孤独寂寥。除了汨汨的水声外,便连虫鸣鸟啼也没有了。如果仔细的倾听,大概会连溪水的流动声音,都在诉说着无边无际的寂寞。
主神殿旁边的左神使大殿,殿壁上攀附着各色的藤花,妖娆的枝条伸展入了殿内,似是在偷窥安睡于殿中的沉静男子,却又似是怕惊醒那正在安睡着的静谧严肃的男子般,只无比轻盈的绽开花朵,幽幽的散发着自己的香味。
纤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睁开了深邃广博的眼眸,蓝帝斯默默的凝视了几乎高至殿顶的床曼,才缓缓的坐了起来。环视这里的一切,他再次从沉睡中醒来的此刻认清了自己的境地。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生命存在,整个世界孤寂得如同被人遗忘。
纵然此刻他手握上下九界的生杀大权,睥睨众生的力量,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哀凉。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守在这里的人,不是他,倒宁愿和右神使艾君斯换一个位置,交出一切力量去经历轮回之苦,也不愿独自面对这无穷无尽,不知何日是终点,却能噬咬心灵的孤独和寂静。
不是他不能以力量制造出生命在此处侍奉于他的起居,只是他不能,他的身上系着上下七界的安定,他妄动任何力量,都会对下界产生变化,纵然他想令一棵树凝结成灵,也有可能令下界的某一处生机因此被抽尽而泯灭,这,便是代价,他轻易不敢尝试的代价。他无法向主神殿下交代的代价!
自冰床上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蓝帝斯便沉静的走出了自己的左神使大殿,步向了主神殿。他的脚步轻轻,似是怕惊扰了在其中沉睡的人儿,但其实他比任何一位神祗都清楚,纵然他再走得用力,发出的声响再大声,也不可能会把那位吵醒,仅仅只会因为他过于粗鲁的动作,而让下面七界产生难以弥补的天灾。
主神殿之后的花园里,一如往日的宁静,温暖柔和的阳光铺洒在一片巨大的水晶之上,折射出无数迷离瑰丽的光泽,迷花了蓝帝斯的眼,令他一时之间看不清躺在水晶之下那张动人心魄的面容。仅仅只感觉得到那人睡得安祥,毫无声息。
他犹记得曾几何时,殿下静静的坐在这藤花树下,一边轻抚着安静睡于膝上的狐狸,深邃得不染凡嚣的眸子迷离的看着空中凝出的各界画面,唇角所展现的弧度尤其完美,当殿下发现他接近的身影时,会朝他展开一抹浅浅的,却是他觉得最动人心弦的迷人笑容,轻轻的对他道:蓝帝斯,你来了。每每在那一刻,他都会觉得世间万物,都抵不上殿下如此愉悦的这一句,他一切的辛劳都值得了。
然而,经过久远又漫长的岁月,早已物是人非,他的殿下躺在这瑰丽却冰冷的水晶之下已超两万年,纵然他的脑海中反复响起这一句,他万分渴望这一句有朝一日能重响在他的耳边,只可惜他孜孜不倦的在这里侍奉和期待,勤勤恳恳的坚守岗位向殿下述职,终只能在每次短暂的沉睡后,孤独的面对着这无比美丽,却无比寂寞的世界。
蓝帝斯沉静如水的面容久久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没有像以往那般恭敬严谨万分的朝沉睡着的主神述职,而是慢慢的在水晶旁边跪坐下来,满眼悲戚寂谬的凝视着水晶之下的面容,手指隔着水晶轻抚那绝美的轮廓,终是忍不住,把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水晶上,眼前划过梦中的情景,他垂下了眼帘,满是疲惫的呢喃:“艾君斯!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殿下了?快回来吧……我好累……好累……”
幽幽的轻风拂过这寂静的世界,一如那伏在水晶之上的人之哀伤,轻轻的吹向整个世界,吹到思念的那个人身边……
三层,灵界——
幽幽的睁开半丝眼帘,便感觉到了眼中的泪意汇聚成一点在鼻梁滑下,九叶还沉在梦中的情景,迷茫的眸中尚未有焦点。梦里的她似乎看到了许多东西,但是到她醒了的时候,又似乎是什么都记不起,仅仅记得的是一把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轻柔的呢喃着什么,还有就是另一道声音哀伤又悔恨的嗓音诉说他的决心,发誓要把她带回去,以及自己手中所握着的是冰冷又坚硬的……
冰冷又坚硬?九叶的眼眸还没有完全睁开,手却下意识的握了握,却没感觉到有握住什么东西,手便像是觉得东西掉下去,就朝下又再摸了摸,只觉入手是一片温润顺滑,还没有等她想清楚摸着的是什么,便从头顶传来一道陌生的,又隐含着某种情绪的声音。
“呜呜呜……主人,您再摸,吾就矜持不下去了!”
“咦?”九叶一惊,猛然的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一片雪白光洁的胸膛,旁边是一缕缕雪色的银丝,柔软得如同流水涴涎于胸膛之下,耳旁是一下又一下的沉稳心跳声。她猛然抬头,入目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九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时之间忘记了平常应有的反应。只因为眼前的男子有一头雪色长发,浓密如云般覆盖在稍尖俏的面颊之上,光洁又饱满的额头下,剑眉斜飞,一双狭长的狐狸眸里是深紫色的瞳孔,是那么迷离又深邃,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