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海涛一时搞不清楚何天影这“问题不少”的说法是何用意,只得说:“何书记,我今天来,就是按照敏文同志的要求,毫无保留地向您汇报工作,同时,也恳请何书记批评指正。”
“敢于暴露问题是需要勇气的。”何天影摆了摆手,说:“暴露出来的问题好办,怕只怕有问题却没有暴露出来,或者,有些同志不愿意暴露,甚至害怕暴露。要是等到组织或者其他人揭露出来,那就不管涉及到谁,坚决一查到底!”
这话说得就比较重,也比较隐晦了。
既可以是泛泛而谈,也可以是特有所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蓝光耀握着笔,眼睛定定地盯着伊海涛,看他到底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怎么说?
说该暴露的都暴露了?这不仅态度不端正,而且也没人相信。
承认还有问题没暴露?那是不愿意暴露,还是害怕暴露?
保持沉默?
那是做贼心虚呢,还是等着组织或者其他人来揭露?
伊海涛迟疑了片刻,说:“何书记,回去之后,我立即向敏文同志汇报,一定按照您的重要指示精神,认真吸取民工讨薪事件的教训,深入查找可能存在的问题,彻底整改到位,决不辜负省委与何书记的关心和信任。”
听了伊海涛这冠冕堂皇的回答,何天影沉着脸一言未发。
他不发话,伊海涛就没法继续说话了。
气氛顿时显得非常的尴尬。
蓝光耀便看看表,向伊海涛使了个眼色。
伊海涛会意,站起来向何天影告辞:“何书记,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取我的汇报。敏文同志让我代表他,欢迎何书记有空到青原检查指导工作。”
何天影这回站了起来,但仍然没有和伊海涛握手,只说:“光耀,你辛苦一下,替我送送海涛同志。”
蓝光耀动作就是快,伊海涛才起身,他已经碎步快跑到了门边。
伊海涛再次表示了感谢,倒退着出了何天影的办公室。
蓝光耀象征性地把伊海涛送到了电梯口,与楚天舒握手话别的时候,他假惺惺地说:“小楚,对不住啊,你难得来找我一次,还差点耽误事,实在不好意思啊。”
楚天舒说:“蓝主任,给你添麻烦了。”
伊海涛说:“小楚,你和蓝主任是研究生班的同学,晚上我们请蓝主任出来坐坐,你们也好叙叙同学之情嘛。”
“伊市长,你的盛情我领了。”蓝光耀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何书记对纪委的工作人员要求非常严,不允许接受任何单位和个人的宴请,还望伊市长理解。”
话不投机半句多。
电梯门一关上,蓝光耀脸上的笑就没了,他暗道:“哼,楚天舒,你别以为给一个小地方的副市长当个秘书就了不起,今天只能算是小小地给你一个教训,过几天我还会让你知道,纪委的干部你是惹不起的。”
所谓的汇报,在稀里糊涂中草草结束了,何天影几乎没有给伊海涛什么解释的机会,也没有透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车出了省委大院,想着今天的遭遇,伊海涛心里十分的苦恼。如果被何天影狠批一通,心里可能还舒坦些,毕竟,领导批评是看得起你这个人,像这样蜻蜓点水不疼不痒不冷不热地扯了十几分钟,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
楚天舒见伊海涛闷闷不乐,便试探着说:“老师,既然来都来了,是不是请叶处长出来坐坐?”
“我看可以,”伊海涛本来就有这打算,他给叶庆平发了个短信,说来了省委,想约个地方见见面,说说话。
过了许久,叶庆平才回复说,下班我给你打电话。
看看时间,离五点半下班还有半个来小时。
伊海涛让万国良把车开到了离省委大院不远的路口停下,盯着手表,企盼五点半早些到来。好不容易挨到五点二十,叶庆平的电话还没打过来,伊海涛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又过了五分钟,叶庆平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他问:“伊老师,你们来了哪些人?”
“没别的人,就我和小楚。”伊海涛说:“庆平,省城你熟,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叶庆平停顿了一下,说:“伊老师,干部测评和推荐刚刚搞完,上上下下都很活跃,来省城拉关系的人很多,吃饭就免了吧。”
伊海涛说:“见个面总没问题吧。”
“你稍等。”叶庆平压低了声音,说:“林部长还在开会,我暂时还走不了,一会儿看能不能抽出空来。”
伊海涛说:“那好,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消息。”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伊海涛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楚天舒说:“马上就下班了,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这个关键时刻,跑省委大院的肯定人不少,让别的人撞见了多没意思。”
伊海涛笑道:“坐车上,谁能撞见了?”
楚天舒说:“老师,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