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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从不同方向刮来的雪片令的眼前视野变得单调异常,咬紧牙关之余,海崔杰恩也悄悄侧过身、试图从灰白中辨别出诺斯安吉亚斯的所在尽管那儿早已化作废墟,但对于后者而言,那儿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至少诺斯安吉亚斯曾一度成为他的希望……
但现在,雪地中仅存着众多来至恶魔与马匹的杂乱脚印,这些污浊或焦黑的足迹互相交织,继而被呼啸的风雪所吞没。
“该死的暴风雪!”
海崔杰恩用他发红的手指轻轻抠下凝结在棉布表面、相对靠近口鼻位置的两圈白霜。按照往常,这样规模的降雪至少也得等到年终的夜星之月,最起码不是在暮阳之月的当下
可话说回来,连死人都能够重新站立,这点怪天气的确算不上什么……
想到这里,海崔杰恩也颇为忐忑地打量着前方的骑手,以及簇拥在骑手身旁、扛着各式怪异武器前进的恶魔们漂浮术士头顶上方的几枚深绿色火球似乎起到了隔绝坏天气的作用,但至始至终,阿兰迪斯却从未回过头、或是命令恶魔们停下脚步。这让海崔杰恩意识到自己令他的新主人失望了至少其提供的情报并没有派上用场。
“……快起来!你这只懦弱的蛆虫!”
身披魔铁半身铠的恶魔守卫骂骂叨叨地冲上前来,一边用他的赤红色铁手套将海崔杰恩从地上拽起。“要出发了,该死的凡人!”
将那段不堪的记忆暂时抛之脑后,海崔杰恩也慢慢呼出一口气自己在对方眼里还有着利用的价值,至少对方还为他提供了类似马匹的古怪坐骑;
那恶魔领主……不。应该是海崔杰恩的新主人只是碰巧选中了他最起码在杰尔森训练的术士学徒中,自己的水准也不过中等偏上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诅咒式的行军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弯下身去,海崔杰恩正用途中扯下的一截枯树枝敲打他的皮靴随着时间过去,因体热融化的雪水又在皮靴表面重新凝结,倘若置之不理,这些冰凌只会越积越厚,直到将他的脚掌和马镫完全冻结在一起。
好歹虚无缥缈的众神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
数分钟后,队伍终于在某处靠近溪流的林间空地停下脚步。似乎得到了升着营火与收集柴薪的命令,恶魔们很快四散开来,操着它们的怪异武器和成捆树枝在树林间来来往往;还有相当数量的恶魔则自动接过了警戒与侦查的任务。
升腾而起的火焰很快向周围辐射出阵阵让海崔杰恩难以抗拒的温暖,他几乎是本能地靠上前去。只是对于阿兰迪斯的畏惧让后者远远坐在了营火的另一边。
此刻,手里握住烧火棍的术士正直直地直盯着跟前的营火,撇去在其宝石色瞳孔中跳动的火焰,后者脸上几乎不存有一丝表情。
但海崔杰恩却十分清楚这静谧不过是掠食者的伪装,正如猛兽的周身花斑与柔软皮毛。上前虎摸的结局无非是自寻死路……除此以外,阿兰迪斯并拢的双腿上似乎还蜷缩着一团黑色的物事,那毛茸茸的小东西不时抬起它的肉垫,似乎想要从术士那里讨得一些肉食。
营火的热量驱走了寒冷。却抑制不住从腹中升起的饥饿感环视周围,不远处的河滩已被寸许厚的积雪所覆盖。半透明的冰层则和细碎的鹅卵石凝结在一起,并向着溪水中央延伸。
海崔杰恩很快注意到阿兰迪斯身边的另外一个身影。对方虽然和阿兰迪斯一样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但从后者的身形外貌却不难看出是一位人类;
而且是年轻的诺维森河间地人!海崔杰恩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五岁,但按照当地的惯例,海崔杰恩正应当迎来其第二或第三位子嗣的降生。
似乎感受到前者的注视,对方也收起他面向营火所伸展开来的十指,并用其黄褐色的瞳孔匆匆扫了前者一眼。
诺维森自治领的河间地可不比莱顿河支流所分出的三河领。的确从山谷汇出的溪瀑提供了充沛的灌溉用水,但山区严酷的冬天却使得坚持留在当地开垦的人为数寥寥。再往北,翻过龙喉隘口则又是另一番光景阿特戴文的群山与诸多山谷是整个普莱斯顿行省中出名的混乱区域,凶恶的怪物与野兽出没其中,强盗、流放者、罪犯、山贼、路霸、盗墓贼、雇佣兵等则大致构成了当地的人口,甚至只要当事人愿意,在一天之内完成上述三四个角色间的转换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追随者?仆从?同伴……
海崔杰恩的脑海中很快闪过了几组词汇,但突然抛向他的物事却打断了他的思考,海崔杰恩摊开手,将来物接入怀中入手却是半截表面烤得微微发黄的小麦面包。
“吃吧。”
握着另外半截面包的诺维森河间地人用着颇为含混地声音开了口,“我叫约翰?维吉尼亚,叫我约翰就可以。”
“海崔杰恩。”
海崔杰恩露出了颇为尴尬的笑容,但约翰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回应后者只是匆匆埋下头,用其满布血丝的双眼直盯着跳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