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之外,金戈之声混着军士的笃笃军靴声,此起彼伏,不断切换着远与近。
偶尔一两声战马的嘶鸣,和远山暗林间的鸟雀惊叫,更是让深秋寒夜的气息,随着这些似有还无的声音的提醒,无处不在。
恍惚间,冷月已不知夜,已经走过了多少时辰,惟愿时间走得尽可能的慢,好让冷月和南宫靖之间的欢乐时光,能够永远停驻。
以前的岁月,光明和白晨是冷月的期盼,或是为了结束暗杀的黑夜,或是为了能够早日实现自己报仇的心愿,现下,一切了然,冷月却害怕自己期盼的白天,因为她不知道太阳东升,自己又要面对些什么,似乎只有黑夜,才能够将自己隐藏,让自己淡忘。
“现在,虽然你心意已定,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夏侯宇?
你觉得,他会那么轻易就让你离开他的身边吗?
除非,你是想,不辞而别,告别你苦心训练的军队,告别你在北明国辛苦拼搏得来的一切。”
南宫靖的话,让冷月一时惶惶。在南宫靖的怀中,冷月可以不避严寒,但是却无法回避南宫靖提出的问题。
沉默半晌,冷月才姗姗说道,“这个,我会想办法的。
反正,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如今我的心愿也已经了结,北明国我是不会再回去了,因为那里,没有你。”
“紫絮你知道吗,我多想能够在今后的每一天每****,都能像这般紧紧拥抱着你,感受着你的呼吸,轻轻嗅着你发际的香味,听着你那如同黄莺清沥般的声音,于我而言,这就是幸福,这就等于拥抱了全世界。”
南宫靖的手,在冷遇的手臂上轻抚着,充满怜惜。
“紫絮,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外面的近卫军,我在西商国时就多有了解,那如同你的暗卫一般,对你忠心耿耿。
如果你愿意,你就让他们即刻回去复命,说是冷锋大将军战死了,或是其他什么都行。
以他们对你的忠心,他们是决计不会……”
未等南宫靖说完,冷月的头就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坚决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
南宫靖看着一时挣脱出自己怀抱的冷月,怔怔地说道,“在夏侯宇不可能允许的情况和前提下,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
其实,冷月很怕南宫靖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怀疑自己,以为自己还对夏侯宇念念不忘,所幸,南宫靖并没有说出那让冷月伤心的话,他始终是信任自己的,而这,也让冷月定了定神,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如果现在我一消失的话,那么我们之前所设想的美好前景,就会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冷月一转身,急急地走到那张牛皮制的行军地图前,对南宫靖朗声说道,“现在,西商国的三分之二的疆土都被我北明军占据着,”冷月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南宫靖,慢慢走近。
“很明显北明国占据着绝对优势,而且这一优势不是单单靠着起义军就可以改变的。
在如此优势面前,军中高层产生了分歧,一半的人认为,北明国的军队理应趁势进军,乘胜打击,扩大战果,以麓都为新的前锋,利用其优越的、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再对西商国的东线和南线推进,直至最后将西商国完全占领,变成北明国的领土。”
冷月的手从地图上西商国的势力范围移开,挪到北明国,冷静地说道。
“另一半将领则持完全相反的看法,理由是虽然现在北明国优势占尽,但更应该看到优势背后隐藏的危机。
表面上,北明军是已经占据了西商国广袤的疆土,但根基不稳,民心不归,特别是一想到三十万西商国将士的亡灵,就足以让他们拿起武器反抗,这样一来,增加北明驻守军的伤亡就等于是增加了这场战争所要付出的代价,而事实是,北明国为了这场战争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单单一场麓都战役,前后伤亡就达到十五万以上,冬天来临大雪封山以致物资无法及时补充,这更是会增加重伤不治者的人数,最后乐观的估计,伤亡数字也会攀升到二十万,北明军纵然军力强大,可也禁不住日复一日的消耗。
还有,战事持久,将士们纷纷有归国之心,军心所向。”
冷月虽然已经决定放弃军中的事务,但毕竟一日为将,终生为将,完全放开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呢?
而此时,南宫靖拖着沉重的步子,已然走到了冷月的身边,心事重重地看着这一幅自己已然看过千遍的地图。
“这两派,虽然意见相左,但俱是为了国家考虑,而且两派的势力,也较为均衡,谁也不占上风。
到最后,由我这个最高统帅做决定,支持后者,徐徐地、有步骤的撤兵,与你达成和平协议。
如果现在我忽然不在了,等于遮盖这一切的巨手撤离了,那么两派势必会重新争斗。虽然现在我还不太清楚夏侯宇的态度到底是支持哪一方多一些,也不知如果是他主政究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但我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