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三天,这三天过的似乎格外漫长。任凡每日除了睡觉看电视和胡思乱想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事情。工作的事情还是没有确定下来,但任凡好像决心要留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西安太美好,还是城市本身优于农村的****,或者是几天前见到的倩影还萦绕在任凡的心头,也或者这些都有吧。
林文凭每天要去上班,早晨出了门晚上天黑才回家。这几天女房东来催过几次房费,说话一次比一次难听,已经到了再不交房费就该屎壳螂搬家滚蛋的地步了。任凡趁林文凭上班的时候,取出自己身上的钱,认真数了几遍,一共有六百五十元。
这六百五十元,有任家孝给的二百任勇给的三百,和任凡身上剩下的家里所有积蓄。
林文凭说自己的工资好几个月没有发全了,说老板害怕发全了工资春节时候大家都回家过年自己的工期赶不上进度,影响自己收入,说老婆回家时候给带了一些置备年货的钱自己手里剩余的便不多了,勉强够维持生计,说现如今只等着二十五号发工资了。
任凡想了又想,算计了又算计,决定房费还是自己掏了。
林文凭的房子有十二平米大小,这十二平米的空间在时间的错位上变的现代农村人有些承受不起。房子的月租费一百二,加上卫生费闭路费二十和两个人水费二十,总共一百六,电费另计每月底结算。
任凡在女房东气势汹汹上楼准备驱逐的时候,小心翼翼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钱,攥紧在自己手心里。
一大清早,女房东穿着整齐走进了林文凭的房子。女房东穿红色皮鞋,高跟,鞋跟有大拇指粗细,地上干净的榻榻米被踩出一个一个深印子,成了弹不起的洞。女房东的儿子在房子里嗅嗅这儿闻闻那儿。任凡心里不满,又不敢言,看着女房东的儿子糟蹋自己辛苦打扫干净的地方。
看见任凡手里攥紧的钱,女房东一把抓过去,脸上露出贪婪满意的笑,一面写收条一面生气的说:“我这儿算是便宜的了,你到处打听打听,看有比我这儿环境更好更便宜的地方么。别人家都是十五元一平米,我的十元,你们还不愿意,掏个房费让人催好几次,太不像话了。显得我这房子像是租不出去似得。”
任凡嗫嚅的说:“我们这不是今天才到时间么。”
任凡不说话还到好,一说话女房东脸立马拉下来,像是发情的****,扯大嗓门说:“还今天才到时间,你知道我这儿住了多少户人不?近三十户。要是都像你们一样,我整天跟在屁股后面要账还不把我累死?你们不嫌烦我都嫌烦。”
任凡吃惊的看着这细皮嫩肉却如此粗鲁的女人,吓的一句话不敢多讲。
城里人到底是城里人,城里人的脸像是农村人的屁股,碰不得也伤不得,否则她跟你玩命。
拿到房租女房东甩甩袖子扭头走了,再不和任凡说多余的话。任凡跟到门口,看女房东下楼去,回房子的一瞬,斜对面住户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穿一件果绿色毛恤,下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筋裤,脚上一双拖鞋,长发飘飘,简单的离子烫。女孩个头看着挺拔颀长,脸型比任凡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消瘦一些。眼睛照样的炯炯有神。只是再看她的脸,却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远还是因为上次任凡没有看明白而自己在心里加工想象后,将女孩的形象神话过的缘故,这一次却不是那样的美了,只是不比上次美而不是不美。任凡心里冒出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甲说,当我看见那女孩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乙说,那你为什么不娶她?甲说,因为我又看了她第二眼。
或者是因为我们总喜欢在自己的意识上美化我们喜欢的人和丑化我们讨厌的人,第一次见到那女孩后的美丽瞬间还在任凡心里回荡。但今天再一次的看见,却像一个无情的木棒击碎了任凡心里无与伦比的美梦,这对任凡来说是多么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尽管如此,那女孩还是挺美丽的。
那女孩看见了任凡,没有显现出上次的和蔼,也没有投来上次含情的目光,反是一阵不满意,厌烦的看着任凡,像是高傲无知的城里人看穿着露出脚趾的布鞋的农民工或者乞丐。
任凡读到了女孩的心思,赶忙低着头,转身进房子躲开,心里谴责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谩骂自己的寒酸与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外面传来狠狠的摔门声和厕所里上闩的声音。厕所门是女孩摔的,显然,她反感任凡看她,反感任凡对她投去的眼神。
一个人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漠然。很多时候我们一心想要看清这个世界,但不知是世界本身朦胧和不干净的缘故还是我们在上辈子死去时脸上的遮脸布融进了我们身体,总之我们很难将这个浑浊的世界看的明白。茫然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笼罩着这个世界和我们的双眼,笼罩着正在彷徨着的心。
当人心里孤单的时候,多么希望有个人来陪陪自己。当人不在物不是时,我们只留下遥远的想念。便是想去回忆,那可以回忆的景物也换了颜色失了踪影。前途的渺茫使任凡害怕,身处异地使任凡孤独。人最消极的时候最想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