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轻敲柴扉的声响传入耳中,阿丑坐在院子里,腿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阿丑姑娘在吗?”
睁开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阿丑望向门口的丁举文,礼貌地问好:“丁大哥。”仅仅是礼貌,免得你又想歪了。
丁举文微笑着想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却看见阿丑打完招呼就把视线挪开,对着墙角的三色堇,似乎没有想要多搭理他的意思。
他有些懊恼,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阿丑姑娘,今日我看到一句话,觉得颇有深意,因此——”
“哟,是举文,”徐奶奶听见声音,从里屋走出来,热情地招呼,“多久没来我们家,进来坐,我给你倒茶!”
丁举文好不容易开的头,被徐奶奶打断,又不好发作什么,只得先跟着徐奶奶进屋。
阿丑咬牙忍笑,忍得有些内伤:奶奶呀,你今日和我配合得真好,不管有意无意,总之都帮我出了口气!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风似乎更冷了。野ju花氤氲的清香四溢,丁举文捧着茶杯暖了暖手,小心地问坐在对面的徐奶奶:“阿丑还好吗?我怎么觉得她今天不太对劲?”
徐奶奶微微垂眸:“她今日不太舒服。”并没有多说。
“身体不舒服应该回屋休息,怎么一个人坐外面吹冷风?”丁举文语气焦急。
阿丑显然听见屋内的谈话,眨眨眼:“我没事。”言简意赅,语气平淡。方才徐奶奶就让她进屋,只是她自己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吹吹冷风,人更清醒。
丁举文点点头,走到屋外:“阿丑姑娘既然病了,便好生休息,在下也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阿丑语气淡淡:“多谢丁大哥,不送了。”固然还记着当初他的冒失,不愿多说什么,不过更重要的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伤情的严重程度。否则依照她的自愈能力,过几天便能完全恢复,这不好交代。秀儿倒是无碍,毕竟是小孩子,分辨能力有限,圆过去也比较容易。
于是丁举文在万事俱备之后,因为只欠东风,不得不铩羽而归。
走出阿丑家的院门,他长嘘一口气:欲速则不达呀!
阿丑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色愈发阴沉。伸出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飘落手心——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因为受伤,阿丑这两天便没有出门。田里的天麻、黄芪、忍冬和桔梗,统统交给徐奶奶照料。那日只下了小雪,想堆雪人的孩子,希望都落了空——第二日阳光一照,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少见阳光的地方,还有一丁点可怜的积雪。
秀儿第二日便来看她了,是和长嫂,也就是李成忠的妻子一同来的。一方面是道谢,谢她之前救了李家,又从箭下救了秀儿;另一方面是致歉,毕竟因为秀儿,阿丑才受的伤。
送来的东西,李大嫂直接抛下话:“不过是些寻常吃食,你别拒绝,不吃好喝好,怎么康复?你要还认我这个邻居,就收下。”
阿丑也不便矫情,颔首收下了,临走又给秀儿塞了几块桂花糖。
和之前受伤一样,这次,腿上的箭伤不过三日,便自愈了。这天,阿丑下地走动了两圈,就看见佟宁信来找她。
“阿丑,俺外公吃了你开的药,果然好了不少,这下他可信你啦!”佟宁信蹦?进院子里,神色十分欢喜。
“有起色就好,你们怎么劝他的?他肯听?”阿丑有些好奇。
佟宁信笑逐颜开:“过程俺等下和你细说,外公现在嚷着要见你咧,先跟俺走!”
阿丑点点头,和徐奶奶说了一声,便跟着佟宁信出门:“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劝的?”
“那天你开了方子,四哥也和俺一起劝来着,还说了你帮他分辨夏枯草的事情,外公还是不信。后来不是下雪了?外公膝头疼得厉害,俺爹知道了始末,第二天做主去城里抓了几副药。”佟宁信边走边解释。
“看来还是你爹有魄力!”阿丑点着头总结道。
佟宁信咧嘴一笑:“那当然,俺爹最厉害!”语气带着对父亲的濡慕之情。
“那如今,你外公应该没事了吧?”阿丑关切地问。
佟宁信摇摇头:“连吃了两日,已经不疼了。”
走到佟家,进了屋子,佟宁智方才不知讲了什么趣闻,只见坐在旁边的老爷子笑得开怀。
阿丑上前行礼打招呼,便被老爷子叫到跟前。
“你这小丫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老爷子有些叹息,既有对阿丑的赞叹,又有对自己之前不信任阿丑吃了亏的哀叹。
阿丑笑着摇头:“老爷子过奖,如今身子骨舒坦了就好。”
“你这丫头倒会说话,”老爷子开起了玩笑,“不会心里头还怪我这个老头子不信你吧?”说着朗声大笑。
“老爷子既然觉得阿丑是这般气量狭小的人,”阿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阿丑可就不客气了,要继续给灌老爷子苦汤药!”
众人被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