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眼已经完全闭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殿下,您说的太对了!”
谯郡发生的事,手下线人几乎是即刻汇报,若有对策,早就动了,哪里等到今日?只是太子这个放弃的决定,下得有些狠。
俞则轩露出可惜的表情:“本来治水一事在谯郡树起的声名,全都要放弃了?”
慕天弘伸手否认:“不,不是放弃。树起的声名丢不掉,可大乾不是只有一座城池。”
“夏天真容易犯困,”夏翌辰倏地睁眼坐正,“殿下的意思,是着眼大局。”
“好吧,”俞则轩叹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翌辰,你之前花在那个小乞丐身上的心思,怕是白费咯!”
夏翌辰笑意迷蒙:“谁说白费,依照目前的情况,她怕是也要和殿下做出同样的决定了。”
“什么?”俞则轩不明所以。
“自然是放弃谯郡。”夏翌辰肯定地说。
俞则轩半是提醒,半是开玩笑:“瞎自信,当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初是你说把她留下来,虽然如今看来,她的确不是四王爷的人,我们当初错怪了她。后来以为能利用她接近墨家,发现是异想天开。如今你还留着,又想派什么用场?”
久未发话的太子慕天弘开口:“既然翌辰说留着,便留着吧,我们不能奢望每箭都正中红心。”
夏翌辰不语,慕天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难免叹息一声:“今年西域的贡品就快到了,若有凤麟——”
“凤麟只是一个传说,数百年来谁也没见过。”夏翌辰敛去他平日轻松随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冷淡。
慕天弘微微蹙了眉:“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姑妈想想。”
“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什么。”夏翌辰淡淡说完,转身离去。
蝉鸣依旧。
古井村江家屋内,床上的人渐渐醒转。
前来医治的阿丑见状就要叫人,却被江四嫂死死拉住:“别去!”她的声音带了隐忍的泪意,可悲却不可怜。
阿丑只得坐下,叹息一声:“依我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一心爱重亡夫,爱到可以不顾爹娘,就这么跟去了也未尝不可。只是身为医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江四嫂把头偏向墙内,沉默许久,忽然笑得凄凉:“不顾爹娘?他们自有兄弟照顾,俺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管到什么?自打俺进了江家,他们可没再当做认识俺。如今听闻俺要……又上赶着来,是个啥子意思?”
阿丑叹息一声:贫苦人家,女儿能给大户人家做妾,无疑是捷径。
“你终归要改嫁的,难道还希望江家养你一辈子?若不喜欢卢家,不选便是了,另觅一个自己满意的,何必搭上性命?”阿丑劝解。
“满意?”江四嫂空洞地闭上双眼,“你说得对,俺就该跟过去,早先他去的时候,俺就该跟过去……”
“我可不是来劝你死的!你还有大好年华!”阿丑矫正她的想法。
江四嫂睁开眼,神情淡漠:“你是局外人,压根不清楚俺的事,有啥子资格说三道四。你救了俺,俺感谢你,来生再报吧。”
“真是个倔的!你这么倔,也就是说,你和江四哥感情很好咯?”阿丑转移话题,希望从另一个角度劝解她。
江四嫂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盯着墙陷入沉思。
阿丑当她默认:“既然江四哥生前这么爱重你,定不希望自己死后你过得不幸福,更不希望你为此寻了短见。你如今这个样子,真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你说得对,俺辜负了他一片心意,”江四嫂低低哭泣,“俺对他不住。可是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眨眨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阿丑不明所以:这话,听着不像是在说寻死的事呀!
“怎么就,晚了呢?”阿丑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