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可怖的面孔,今生今世是死是活我再也不会忘记了,这张脸就表明了他是什么东西了。他并没有转向右边或者左边,而且直接就从我的身旁走进了床头边的那个储藏间。
“当这个极其可怖而难以形容的死亡与罪孽的化身经过我的身边时,我感觉自己周身没有一点力气可以站起来说话,好像我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一般无二。它消失以后过了数个小时的时间,我还在那儿无以名状地惊恐不安着,浑身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动转。天光刚刚有点透亮起来,我就趁机鼓足勇气举目察看着房间里边,特别是看着这个可怕的侵入者好像走过的那条路线上面,可是那儿却没有任何一点指明有人曾经经过那里的行迹;也没有一点可见的迹象表明储藏室里满地杂物堆积之中有什么外力糟扰过的痕迹。
“此时我已经恢复过来一些了。我已经困倦疲乏至极了,最终敌不过一阵晕眩沉沉睡了过去。很晚的时候我才从楼上下来;看到你精神也不太好,因为你也做了有关那个画像的梦,现在我明白这个梦境的始作俑者其实已经对我现过原形了,我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个无异于地狱一般的幻象。实际上,我拼命想要说服自己,整个这桩事情只是一个幻觉,我并不希望重温过去的这****,加重心理上已经恨苦无极的印象——或者通过对我的这番痛苦遭际的复述,而甘冒自己对鬼神持怀疑论引起的无休无止的纠葛之险。
“这可是需要一点承受力的,我可以告诉你说,第二天再回到我那间鬼魂光顾过的卧室之中,还要安心地躺在那同一张**上,”汤姆接着说道。“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怀着非常惊恐不安的心情这么做的,对此,我并不以说出来为耻,一个极其微小的事件都足以激发一种没来由的惶恐不安之感。然而,这天晚上,却是在十分安静的状况下度过的,接下来的一个晚上也是如此;这种状况又持续了两三个晚上。我变得越来越自信起来,并且开始幻想着我是相信一些鬼魂现形的规律的,起初以此强加于自己的观念之中而未果。
“实际上鬼魂的出没却真的是完全没有什么规则的。它从我的卧室里边穿房而过,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存在:我根本没有惊扰于它,它也不会特意关照于我。那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可以想象得到的目的,它才要以这样一种肉眼可见的形体从我的房间之中穿过去的呢?当然了很可能它本来就是存在于那间储藏室里的,而不是这一次才走进去的,就像它这么轻易地就进入到这间凹室中去,没有必要以这种人类感觉得到的形体方式进入到我的房间里来。再者说了,让我看到它又是多么晦气的一件事情?这是在一个黑沉沉的暗夜之中;我没有燃亮蜡烛;也没有生炉火;可是我却清清楚楚看到了它,它身上的颜色以及外形轮廓,就像我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一个晕厥过去的梦境也许就会解释这一切了;而且我决意认为这就是做了一个梦。
“其中一个最显著的一个与谎言的形成相关的现象是,我们经常刻意地跟自己撒下弥天大谎,因为在所有的人们之中只有对自己的欺骗是可期的。如此这般来说,我几乎不必要告诉你,迪克,我简直就是在对自己撒谎,根本就没有相信那个倒霉的骗子的一句话。然而我继续着,就像人们会做的那样,冒充成一个江湖庸医大骗子,只是因为颠来倒去不停地聒噪瞎说也就赢得了人们的轻信;我就是采取这种方法首先要把自己争取过来,以期获得对这个鬼魂持怀疑论者的轻松态度。
“他并没有第二次再出现——这的确就够轻松的了;可我究竟为什么要在意他以及他身上那奇怪的老式衣服穿着和奇怪的面部表情呢?毫不介意!我除了看到他了以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把这只当作一个故事要好得多。因此我一歪身子躺在**上,把我的蜡烛吹熄,倾听着后边巷子里一阵可乐的争吵声,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
“就是在这舒适的睡眠之中我被一下子惊醒过来的。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可究竟是个什么梦我却不记得了。我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着;我感觉困惑不解有些发烧的样子;我在**上坐直了身子,看着房间的四周。一缕明亮宽广的月光透过没有窗帘遮蔽的窗户上如水一般倾洒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像我入睡之前所看到的那样;尽管说后街人家里面的那场口角之争此时已经平息下去了,这对我来说却有些不快的意思,然而我还是能够听到一个人声在快活地唱着歌儿走在回家的路上,之后这个流行的滑稽小调中来了这么一句,‘莫菲.狄兰妮,’然后就听不大清楚了。趁着这个快活劲儿的空当,我重新躺了下来,我的脸朝着火炉的方向斜躺着,把两只眼睛闭上,尽其可能地不要思想别的事情,一心只回味着这首歌曲的余韵,随着歌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
‘你是莫菲.狄兰妮,这么可乐而活跃,
一步走进野酒店,把他完全给迷住;
他摇摇晃晃出洋相,满身都是威士忌,
就像一根酢浆草,就像一头盲公牛。’
“这个唱歌的人,他的状况处境我敢说是跟他歌中的主人公很相似的,不一会儿他就走到远处去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