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会经常到小海的排挡来喝点啤酒。
李树觉得人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以前呼风唤雨的时候,酒喝得很好,也很少,但是经常感觉到浑身乏力,心情郁闷,还经常发火。可现在自己又从一个大老板变成了小老板,吃喝也不再注意了,一餐两碗饭,吃得喷香,也不锻炼了,闲着的时候,就找一些大排档喝喝啤酒,直到连续打嗝的时候才会罢手,然后会哼着小曲回家。有意思的是新雅现在看到他这样,还不像以前那样在一边上叽叽喳喳。
西装也不穿了,穿着那东西都浑身不自在,坐要注意,站也要注意,抽烟要注意,喝酒也要注意,简直就是一个捆仙绳!领带也不打了,一个领带能把自己勒得喘气都不自如。现在,李树遇到什么穿什么,经常就敞着一件灰色的夹克,骑着加重自行车,飞快地穿梭在自己的家里和店里。
新雅一般是步走,有时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她会主动坐在李树的自行车后面,直到看到李树头上一头的汗水,她都不下来,还讥讽他:你个老东西,你不是厉害吗?看你有多厉害!一激将,李树还真来了劲,就一直能把新雅带到店里。
曾经的熟人现在也不怎么回避他。李树的人际关系很好的,一开始人们躲他,是照顾他的感受,怕他从低谷中走不出来,现在看到他过得这样自如,也就不再忌讳什么了,小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陈燕经常能看到他俩,也主动地打招呼,从心里想这两人还真幸福,人到这个年纪能这样真让人羡慕。有时也会感怀一下身世,可又感怀不出个所以然。
老姜还是那样和自己不温不火地处着。两人就像外国寓言中提到的豪猪一样,天冷了,大家要向一块儿凑以取暖,可凑近之后,身上的刺又能扎到对方,怕扎到又只能后退,怕冷又只能往一起挤,所有的尝试都是为了找寻适当的距离。
她与老姜的距离多少为合适?她搞不清楚也算不出来。
老姜不是个坏人,尤其是对自己,几十年的感情真的很纯洁,没有杂念和私欲。可老姜绝对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自己成天捧着一双手,什么事情不错,生意却是越做越好,手下的人对他也是绝对忠诚,他能很好地把持自己和员工的尺度,不怒自威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尤其是对李树的预判怎么能那么准确,仅仅是直觉?她怀疑过无数次,可她没有证据。老姜说得也很含糊:每个人的所有错误都是自己犯的,所以,所有的后果只能由自己承担。
不管和老姜有没有关系,反正现在看到李树状态很好,自己多多少少欣慰了一些。
李树坐在小海的排挡,老规矩,一个咸鸭蛋,一叠花生米、加上一盘子豆腐皮。
看到小海现在也不是很忙,就招呼他:“没事的话,就过来喝点!”
小海动作极其娴熟,“咔嚓”一声,啤酒瓶盖已经调到地上了,边走还边喝了一口。
“李叔,怎么着,心情不错啊!”还没坐下来,就开始打起了招呼。
李树早已不在奢望着小海喊他“爸爸”了,就这声“李叔”他听得感觉就相当不错。
“孩子,什么错与不错的,闲着就过来喝点!你呢?”
“挣钱没有北京多,可毕竟是在家里,也可以经常会村看看。”
这孩子还心里惦记着娘,真不错,王群这么多年的罪没有白受。
“孩子,你能这样想,很好啊!钱再好,没有人好的,没事的时候,要多看看你娘,她受了一辈子的罪啊!”
小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径自沽了一大口啤酒。
“还是谈谈生意吧!”小海岔开了话题。
“李树眼一眯。孩子,我告诉你,我又要起来了,在这个地方,卖手机我下手的还算早,那东西利润很高,我现在货卖得很快,资金回收增值都很快,这个行业比那时卖眼镜好多了。”
小海知道,李树不会说谎。
“你要不要尝试一下,要不我支个路子,你就别干了,也弄个店面,叫春玲打理,小胡我清楚,是个做生意的料!开笑饭店挣的全是辛苦钱,就别干了。”李树试探性地问小海。
小海说:“不行,第一,我绝不会接受你的帮忙,二是我绝不做自己一点都不清楚的事情,第三我靠一双手挣钱我觉得心里踏实。”小海一下子把后面的路全部堵死。
李树只能停止这个话题,其实心里听高兴,男子汉就得靠自己的一双手!自己的儿子,错不了!
李树当然不完全是来喝酒的,现在他的经营状况全部有新雅把持,新雅是实质上的老总,他只是一个跑业务地业务经理罢了,他要想帮小海只能给他提供一些信息,支支招而已。而且,以他的判断,小海按照他的思路的话,应该不会错!不过小海有自己的想法那也不错!这么多年,没有自己,小海不也搞得很好吗?
新雅当然在防范这一点,自己既然能放下架子站柜台,就应该对这里面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你李树和小海怎样亲热我不管,也看不住,你要从这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