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新雅也觉得有点落寞。她隐隐地觉得他俩的关系不像夫妻,李树总是很客气的,不像别的家庭为什么柴米油盐经常闹得不亦乐乎,他俩从来不吵嘴,话也不多,他俩交流通常的情况就是新雅问,李树答,答完之后,李树就一个人躲在二楼的书房里发愣。说是看书,那是在敷衍,一个初中毕业的民办老师看个什么书!指定是在想心思,想什么自己不知道。
现在他几乎是第一次在发火,这家伙,从来不发火的,这一发火会发生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新雅可不希望这样。
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自己毕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还是忍耐,有了证据再说。
取证的第一步就是必须在李树的眼皮底下安插自己的人,这个人只能是自己的娘家人,她哥哥还有个丫头高中毕业在家闲着,正好把她叫过来,给李树打个工,一是解决工作问题,二来就是给自己站站岗方放哨,就这么定,过两天再说。
倪盈盈是一周过后上的班,工资待遇与胡春玲完全一样。
大家不太喜欢倪盈盈,长得倒还可以,瘦长的身材,脸上也很白净,头发在头上松散地堆着,打扮也算时尚,脸上唯一的缺憾好像是两个眉毛的距离大了一些,春玲会想到“眉间尺”这样的名字,不过,她最不讨人喜欢的还是说话,二十岁的人说起话来能闻到奶瓶的气息,那个嗲声嗲气能把人给噎死,所以,大家很少主动找她说话,都是被动地搭腔。
还有就是她那种优越感,一张嘴就是我姑姑怎样怎样,我姑父怎样怎样,一帮小姑娘最烦的就是这个。
李树自然知道新雅的意思,虽看不惯这种做法,却只能默认,不就给几个钱买安吗?他愿意!
小海终于把房子全部侍弄好了,外面红砖黛瓦,里面光洁敞亮,楼梯扶手崭新锃亮。
加上现买的一些家具,这王群的新楼房在王冲也算是相当有档次了。按照王群的要求,大门稍微侧了一下,避开了远处的山凹。王有志的遗像摆放时,小海说还是把它放在客厅的正上方,王群说:“算了吧!都几十年了,你这孩子也算对得住他,那个像就别挂了,以后新媳妇进家,怎不能头一抬就看到遗像,也不吉利”。于是王群把像拿走了,放在自己的小卧室里。
婚期在即,王群一直在心里作斗争,就是要不要告诉小海他的身世,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他已经是成人,他有知道的权利。
小海现在已经和春玲出双入对了,虽然汪锋从中插了一杠让小海一度时间内很不爽,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结果,结果是春玲还是得嫁给小海,而这才是实质所在。不过小海有时会对春玲发一些无名之火。春玲知道他在这个问题上有点小心眼,也就不和他争执。
小海有时别扭是因为经过汪锋的事情之后,他才意识到,春玲和其他任何女人没什么两样,看重的不过是自己还算过得去的长相,母亲是一个老师,自己盖了楼房,最主要的是还有那个李树给她提供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而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春玲嫁给小海,嫁的是李树给她的工作。
李树为什么对春玲好,为什么对母亲好,为什么对自己好?
仅仅是同事,这样的解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王群终于要告诉小海了。
小海愣了一下,他预感的事情原来就这样的真实存在。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爷爷奶奶对他像个外人,姑姑对他像个外人,五叔对他像个外人,而李树则全力帮他搞定了婚姻,因为,在王冲他就是外人,在李树面前他才是亲人。
春玲很安静,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小海也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所以面对这样的现实他也不太惊讶。
王群问他有什么打算,小海说没什么打算,个人过个人的日子。
王群对小海说,你讲得也对,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慎重,你一定要知道,这个事情上没有谁是错误的,所以你不能怪他,至于认不认就取决于你自己。
小海的脸上铁青一般,冷冷地说道:“不管他是不是犯错误,反正他不是我父亲,我爹是王有志,他死了几十年,那个人和你们有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不理会我,我也不理会他,他要真是个穷光蛋的话,自己没准还去看看他,可现在这架势,我要去找他的话还以为我贪图他什么。”
王群还想往下说,可小海几乎连看她都不看,王群知道,孩子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而且态度很绝然。
小海问春玲:“你还愿意在那儿上班吗?反正我短期内是不想见他,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春玲说:“我为什么不能在那儿上班?”
小海说:“我就知道你就看重了他那地方”。说完气呼呼地出了门,他想到二四家溜达一下。
到二四家自然是玩牌,门一推,里面一屋子人,很是热闹,还有两个人没赶上场子,在一边上看,其中就有汪锋。
汪锋是没有那个耐心的,让二四数落一顿之后原本是发誓不来的,可领导也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