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王群已然步入了老年。李树有点心酸,却又要掩饰,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把儿子也带来?
王群听到“儿子”两个字心里一震,也跟着后面掩饰:“小海在北京,过年才回来一次,现在挺好的!”。
李树无法判断在王群的视角里,“挺好的”指的是好到什么程度,可显然,自己不便多问。
王群松开了了手,装作不经意实际上是很在意地看了李树一下。怪不得当初的那个陈燕逮住他不放,这个四十五岁的男人,脸上刮得干干净净,还是那么有精神,一张脸的轮廓依然保持着中世纪骑士般的俊朗,头发在头上分得清清楚楚,一丝不乱,而且非常自然,绝不像在头上涂了什么发蜡与摩丝之类。穿着深蓝色的一套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衫,没有打领带,最上面的纽扣自然地解开着,虽然以上一点都不花哨,可王群觉得这恰恰凸现出他的成熟与稳重。
王群自己都有点不太自然了,城市是好,城市能编写出不老的传奇,金钱更好,金钱能造就男人的魅力。王群想,不仅仅是自己,长水和安国在李树面前,自信心可能也大打了折扣。直到李树招呼大家吃喝的时候,王群才愣过神来,她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
长水问:“怎么不把兄弟媳妇和侄女带来?”,李树说:“不来最好,她和你们又不认识,在一起反倒不自然,再说,新雅现在整天就泡在棋牌室里,饭都没功夫吃,那年没办法,把娇娇送到了省城的私立学校,上全寄宿,半年才回来一次。”
新雅是李树的妻子,娇娇是李树的女儿,李树只有一个女儿,李树后来没有生儿子,只有小海是李树的儿子。王群知道了越来越多关于李树的信息。
李树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卷起了袖子,挨个给大家倒酒,女服务员要替她,他微笑地拒绝了。酒喝的是五粮液,对于安国和长水来说,这种酒只有在广告上听过,那是从来没有喝过的,但他们知道,这一瓶酒的价格应该等于他转过正之后的一个月工资,不喝白不喝,王群一听值这么多钱,自言自语地说,“档次太高了,这又不是外人”,说完之后,发现自己说得极其不妥,连忙收住了话语。李树察觉了,接过话说:“就因为不是外人,我才弄好的,真要是外人来的话,我找个把小青年对付一下就行了,今天高兴,不要拘禁,咱们放开喝,长水和安国连忙附和。”
李树很激动,酒喝得很快,大口大口地喝,脸上一会儿就发红了,坐在那儿还嫌不过瘾,就依次来到安国和长水的后面,反复地说道:“那几年,就你们俩关心我,不把我看外,患难见真情啊!特别是后期,谁把我当人!我就是一混蛋啊!可你们就不嫌弃我!”说着,一边依然大口地把酒喝完。长水都能感觉到李树很伤感,王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也滋生一种莫名的伤感。安国却岔开李树的话头,:“说什么呢?还有老王,老王不关心你嘛?老王把你看外吗?”
王群没有说什么,李树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那是!那是!”声音越拖越长。
服务员一趟又一趟地跑,不一会,大腕小碟的就把诺大的桌面摆放的严严实实。王群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眼花缭乱,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可她居然一筷子不想沾,勉强地戳了几下。对于白酒,她也想拒绝,可她的酒量瞒不了他们,只能应付性地倒了一大杯。而长水和安国早就数杯下肚了,安国的女儿喝牛奶,春玲在桌角也拒绝白酒,想喝点牛奶,安国说:“丫头啊,这酒不错,喝一回不容易,怎么着也应该用白酒敬一下李总”,春玲也就非常矜持地喝了一点白酒。
李树势必要向大家叙述他的发家史,李树也绕不开那件事,说:“那件事害了我,也好了我,我就这么做起了生意,赚个差价,就起来了。那边的东西太便宜了,眼镜几乎是论斤两来算的,到这边能卖个几十块钱,哪能不赚钱?可人心无足,解决了温饱就要想着小康,到了小康就要现代化。我刚过了温饱,现在正在奔小康啊,奔得还很吃力,为了把规模弄大,自己实际上背了一身的债,商场就是不归路啊!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还真想那时候的日子,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为了一块狗肉能猜半天拳,无忧无虑的,多自在!可这样的日子还是给毁了,毁啦!”说完,竟然有了泪花,安国连忙劝他,就你这日子,全中国有八亿人在做梦啊!现在多好啊!长水也劝,李树虽然止住了泪花,却掩饰不住嘴角的苦笑。
王群的心似乎也跟着在痛。显然,她为的是自己,自己和这个男人曾经多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要是在以前,李树像这般不要命地喝酒,她早就把酒瓶给拿下了,可现在,她只能观望,只能心潮起伏,只能在心里默念希望他不要再喝了,可显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效果。
一桌上三个男人全部微醉,还要接着喝,春玲说:“李叔,你不能把身体给喝坏了”,接过酒杯,把李树的酒给喝了,长水和安国的妻子也替他俩喝了。这样,酒就喝得刚刚好,李树把他们回去的车子早已准备好了,临走的时候,李树还招呼王群,下一次,把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