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可能真的会遗传。
王群是最有发言权的,王群自己能喝,李树也能喝,王小海怎么可能不能喝。
王群到学校教书了,毕竟不一样了,她是这个地方的文化人,是这帮孩子的先生,而且还是女先生,是很受到尊重的。
王群也搬出了王有霞家,住在学校里的一间小屋子里,在里面放了一个烧柴的炉子,吃住都在学校。老王头劝她还住在自己的家里,王群觉着总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坚决走了,老王头就没有再作坚持了。
王有霞说,如果一个人睡怕的话,自己可以去陪她。王群没有拒绝,想想到了夜晚,一个女的住一个房间,可能是有点怕。
当然,李树他们也住在学校,可毕竟人家是男的。
两个人像姐妹一样住在了学校,王群白天上课,晚上批改作业,王有霞白天做农活,晚上陪着王群,两姐妹在一起无话不谈,王群也离不开王有霞的呼噜声。隔壁的李树和另外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相安无事。日子像流水一般安静,他们从不适应到适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知青的印记,他们就是王冲小学的老师。
三月的阳光温暖地照射着大地,也照耀着简易的校园,一前一后两排平房被裹在春日的阳光里,掩在四周的绿树里。王群时不时搬出一个小板凳端坐在教室的走廊上,静静地享受着阳光的抚慰,她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馨。听说姐姐出嫁了,嫁给了食品厂里的技术员。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少俩条腿,空场子大了许多。
不过王群还是不怎么想回家,到了放假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自己呆着也没有多少意思。假期中可能会回个家,也就呆个三五天就会来了,一人呆在学校里,自己烧煮,挺好!她对王有霞说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有霞在王群后面有意无意地学了不少知识,比如这个成语,她现在就能说得很连贯。老王头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狗子学咬人,特别支持王有霞到王群那里去。
王有霞不但对王群的知识感兴趣,还对李树的口琴感兴趣。一到晚上,李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口琴,不锈钢的外壳,能照见人影,里面有很多绿色的方孔,李树把那东西往嘴上一放,左左右右地一撮动,就能发出悠扬的音乐。有时王有霞也找李树要,想自己试试,李树把口琴在身上狠命地擦过之后,递给了王有霞,可到了她的嘴里,除了能吹出一嘴的唾液之外,就是特别难听的声音。边上的李树连忙捂起了耳朵,王有霞也只能知趣地把口琴还给了李树。
王有霞知道,如果是王群拿李树口琴的话,李树是不会拒绝的,而且也不会狠命地往身上擦,王群哪怕吹得像狼叫,李树都会说她吹得好,可王群连李树口琴的边都不碰,李树连献个殷勤的机会都没有。
学校要聚餐。很难得的改善伙食的机会,大家把两张办公桌往一块儿一并,变成了餐桌,再用几张报纸往上面一铺,成了桌布,买了一只鸡放在桌子中间,另外还炒了几个蔬菜,王有霞在家里还带来了几个咸菜,看起来很丰盛。所有的老师加上王有霞总共七个人围坐一桌,正准备开饭,李树说,不喝酒就对不住这些菜了,说完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找出了两瓶白酒,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大家一看到瓶装酒都很兴奋,在农村喝酒都是临时打酒的,里面加了很多水,不咸不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现在好了,另外几个老师眼睛里都放出了绿光。
每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搪瓷缸,由各人自取。李树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瓷缸倒满了,另外几个男的也倒满了,王群少倒了一点,王有霞一点都没敢倒,他们也没有劝。
李树很惊讶王群往自己的瓷缸里倒酒,小姑娘还能喝酒是他没有想到的。果不其然,十来分钟,大家的瓷缸里都干了,不过校长和两个本地的老师脸上早已通红,就不再坚持先回家了。剩下住校的几个人,李树还能喝,另外两个老师也轻伤不下火线,各自又倒了一瓷缸,王群把剩下的全部倒在自己的瓷缸里。酒是接着喝,两个老师整到一半,全部趴在了桌上,无言无语的。李树只能把他俩拖到了房间里,看着剩下的酒,他觉得有点可惜,嘴里念叨“不能喝就别充大头鬼,纯粹是浪费吗?“王群说,“你要是觉着浪费,你就把它整完”。李树说一人喝没意思,王群说我不是人?李树一下子来了劲,好咱俩把它整完,王群说,谁怕谁?
王有霞在边上看呆了,想制止根本不太可能。王群把衣服袖子都挽了起来,一副女斗士的风采,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气熏得王有霞非常难受,可她还不好意思离开,只能把吃空的盘子一个劲地往中间归置。
李树终于支撑不下去了,还不认输,自己要不是一开始多喝怎么可能不是王群的对手,不服、不服!王群说,我又没说比你厉害!李树站不起来了,坐在椅子上晃悠,王群和有霞说,咱俩把他送走吧!王群扶着李树的肩膀,有霞在后面托着李树的腰,李树艰难地往男老师宿舍里送。
李树的脑袋耷拉着,身体总是向前倾,时不时地蹭到王群的胸部,每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