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薇在一大群的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换下蹭了一身眼泪鼻涕衣裳。再次来到上房,花厅一片欢欣。
宇哥儿腻歪在王雪娥怀里,手舞足蹈地说赏梅宴上的趣事。
才将将三岁的小娃子,说话都没太利索,却摇头晃脑说得兴奋,“......好多树,好多花花......好多人。”
宇哥儿掰着手指头数:“......有哥哥,姐姐......还有跟我一般大的弟弟和妹妹。”
宇哥儿忽然想到什么,裂开嘴笑,道:“还有个很漂亮的妹妹......妹妹可好了,给我糖糖。”
天真无邪,娇憨又可爱,属于孩童独有的稚嫩嗓音,在花厅中欢快地荡漾。
“下次母亲也去,宇哥儿......宇哥儿叫妹妹也给母亲糖糖......”
“好......好好。母亲下次一起和宇哥儿去看花花,看妹妹,可好?”王雪娥叠声应道,笑容满面。这一次,她倒是由心底发出的喜悦。
宇哥儿从王雪娥怀里滑下来,蹭蹭蹭跑去拉曾念芳的手,昂起小脸,道:“十姐姐也去,那里有好多花花。”
整个花厅,母慈子爱,手足互亲。
王雪娥的目光更是柔成了一波春水,欣喜又骄傲地望着宇哥儿,连曾启贤都带着些欢喜地看童言稚语的儿子。
好一派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王雪娥素来长袖善舞,为人八面玲珑,化解尴尬调和气氛这些事,她从来是个中好手。
王雪娥最会拿捏人心,善于利用手中的筹码。她清楚地知道,她手中最能打动曾启贤的,便是曾念芳和曾博宇这一对双生儿女。
看现在曾启贤的脸色,她做到了。
无论曾启贤对王雪娥的感情如何,作为一个父亲,儿女便最大的谈资。
曾念薇从来就没有小看过王雪娥。单是她换身衣裳的功夫,王雪娥就生生扭转了局面,果然好手段!
曾念薇目光移开,看向远哥儿,不由得眼睛一酸。
远哥儿怯怯地坐在一旁的背椅上,瘦弱的小身子硬是挺了直,犹如黑曜石般的双眼亮如星辰,目光羡慕地落在宇哥儿身上。
曾念薇心里又酸又涩。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远哥儿。许是难产的原因,远哥儿先天便有些瘦弱,虽不如宇哥儿那般圆圆胖呼呼的惹人爱,可一张小脸继承了父亲母亲所有的优点,犹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眼,挺鼻,薄唇,完完全全的小美男娃子。
却是少了该有的气度和骄傲。
堂堂的侯府嫡长子,竟被养得如同寒门的庶子一般自卑懦弱。曾念薇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难受至极。
她身旁的香草轻咳了一声,曾念薇回过神来,小步而入,给曾启贤和王雪娥行礼。
曾启贤见她已经平静下来,遂点头示意。
王雪娥心里一噔,警觉不少,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地询问了几句。
曾念薇乖巧地一一作答。
众人见曾念薇不再闹腾,心里都松一口气。没一会,便又围绕着宇哥儿笑闹起来。
今日曾启贤父子归来,众人欢喜,也没讲究太多规矩。
曾念薇寻了远哥儿身旁位置坐下。
远哥儿腼腆地冲她笑笑,轻声问候:“四姐姐。”
远哥儿生怯又疏远的笑容,生生刺痛曾念薇。她按捺下冲过去紧紧把他搂入怀里的冲动,回以一笑:“远哥儿可好?”
声音竟是她也没料到的哽咽。
远哥儿一愣,半响才疑惑道:“四姐姐问得好生奇怪,远哥儿一直很好呢。”
曾念薇笑笑。
过了一会才又问:“远哥儿也跟父亲出门了,赏梅宴可有趣?可也有漂亮的妹妹给远哥儿糖?”
远哥儿抿着唇,目光四落,有些飘忽不敢直视曾念薇。
半响才道:“我和宇哥儿一桌......我们并没有与父亲同席。”
“给宇哥儿糖糖的是另一桌的妹妹。”远哥儿小脸微红,道:“我......我没有过去。”
世家名门之间,交往走动,大都是通过宴会,邀请各个家族,借赏花咏梅诗词歌赋,觥筹交错之间,达成心照不宣的约定。
宴会也分好些性质,如同这次的赏梅宴,便是承国公许家借庆贺请封世子成功的名头而办。这许家倒也是有些意思,越过父辈,爵位从许老太爷头上落到了孙辈。
因此,赴约的各个家族,都捎上了家里的少爷姑娘,好与许家那位世子混个脸熟。
这种宴会,倾向家宴,世家之间彼此熟悉,交流走动。通常是大人一头,孩童一头。孩童这一边,又分设男女桌,由可信的小厮丫鬟带着。
可各家的少爷姑娘,一个个尊贵骄纵,好不容易出趟门,心都飞了,哪里坐得住?哪里看得住的?因此孩童这一头,通常没坐一会,就闹哄哄,四处乱跑。
曾念薇看着笑得腼腆的远哥儿,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