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如一羽海鸟乘风破浪。他扑向席卷过来的一道巨浪,然后一飘身迅速脱离,再迎接下一道巨浪无情的洗礼。
双方的血战几乎没有一瞬是在静止中度过,每次交手都是生与死,在一线之间的亲吻。
林熠却渐渐忘却了生死,甚至忘记了随时可能会赶来的青丘姥姥。
天地中只有他和他的剑,面迎着七名强敌。
“吭!”心宁仙剑将一名刺客连人带枪,劈裂成两半,对手又减少了一人。
但他的这一剑,也几乎凝聚了全部的心神和功力,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身侧的破绽,一柄长戟的残月刀刃划过腰际,拉开一条三寸长的血漕。
受伤了。从腰部传来的火辣辣痛楚感觉,让林熠更加清醒。
六名刺客的身影,清晰地映射在自己清澄如镜的灵台上,每个动作都彷佛徐徐的回放在脑海里。
他忽然想起无涯山庄的那座花树林,还有怀里珍藏的两截断枝。
天道自然,真正强大永恒的不是他的人,也不是手中的剑,而是一颗能够融于自然的心!
东海的波涛在他脑海里沸腾浮现,日没月升,何其壮观,却从无执着,与世无争。就像那位修剪花树的老翁,当他心中没有了敌人,他便是无敌的!
放下执着,顺应自然。林熠的心头蓦然欣喜地涌起一缕奇妙的感悟,明白到南帝萧照痕那句话中的真谛─“你的心中有太多的敌,你的剑也太凌厉了些。”
原来如此,林熠的嘴角绽露出一丝欢愉飘逸的笑意。
耳边响起中年男子怒声的低喝:“死到临头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为什么不能笑呢?
林熠剎那间宛如换了一个人,全身强劲犀利的杀气骤消。在他眼里,不再有敌人的影子,而只有天上的云,海中的月,还有那座花树林─从这刻起,他的仙心修炼也终于踏上了散仙之境。强的不止是剑与身,更是仙心与元神。
也许这种体悟暂时无法显露出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当他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从窗外透入的光芒已足以令他炫目。
只是,他是否还有机会推开这扇窗,悠然地打量外面那崭新的世界,直至有一天能走出禁锢他的屋子,迈向更广阔无垠的缥缈虚空?
“唰!”他一剑挑向一名执枪刺客的肩头。那人侧身避让,仙剑贴着胳膊走空。
林熠身前顿时门户大开,在这名刺客的眼中形同一马平川的沃土。
那名男子大喜过望,挥动长枪插向林熠的胸膛。
然而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而他的枪又太长,于是不免需要一点收枪调整的时间。
可就在他自以为成功在望的时候,背心一凉,胸口的衣衫破裂,露出心宁仙剑冰冷的剑尖。
他难以置信地大吼一声,随着林熠仙剑一收一抖,魁梧的身躯向右侧旋转倒下,却忘不了最后说上一句话:“你的剑,会拐弯─”
会拐弯的剑也是剑。人是剑,心是剑,天地万物俱是剑。当南山老翁拿起铁剪,修剪花草的时候,有谁敢说,他拿的不是一柄可以刺破山岳沧海的剑?!
惟心所在,一切是剑。
林熠很想告诉这名刺客他刚刚参悟的道理,可惜那人已不可能再和他一起分享这宝贵的心得。
剩下的五名刺客悲愤更炽,不顾一切地扑来,再次将林熠淹没入惊涛骇浪中。
他们的战斗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由于人数减少而得到更大的发挥空间,避免了相互的影响羁绊。
在中年男子的不断呼喝指挥之下,像风车一样地转动,将林熠牢牢盯死在阵中。
终于,有一个好听的、冰冷的嗓音忽然响起道:“差不多了,让我送你们上路吧!”
青丘姥姥出手了。对于她的“灵魄闪遁”而言,紧闭的酒窖根本不能阻挡她虚幻空渺的身影。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她一直等到现在才现身。
她的灵魄化作一道红色的光束,一如林熠的锦云丝带般,缠绕上一名刺客的身子。
刺客全身僵硬,像中了定身术突然凝固不动,脸上惊骇的表情永远被定格住。隐约中魂魄离体而出,融入殷红的光束。
青丘姥姥松开刺客,无声无息地再攀附上第二个猎物。
中年男子色变道:“元神出窍,吸灵吮魄,快闪!”
林熠叹息道:“被她老人家瞧上的猎物,往哪里闪?”
四名刺客接二连三地颓然倒地,中年男子呆若木鸡怔怔望着自己的同伴,颤动的嘴唇吐不出半个字。
“砰砰砰砰!”地上又多了四具失去魂魄的尸体,青丘姥姥收身在林熠侧旁,漠然道:“留你一条狗命,告诉我你们还有多少人,巢穴在哪里?”
中年男子神色惨然,回答道:“在下技不如人,不能替兄弟们报仇,却也不会再出卖其它兄弟!”说罢低低一哼,嘴角逸出黑血。
林熠道:“阁下是条汉子,还有什么要交代么?”
中年男子摇头道:“不用。我们虽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