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岑婆婆在前开道,三人鱼贯走进地下的那扇门户。朝里行进约有三丈,前方轰隆一响,两道石门缓缓中分,里头露出火烛光亮。
三人走进石室,壁顶上悬着一盏巨大的宫灯,美轮美奂,流光溢彩。刚刚站定,身后的石门已徐徐合上,屋中密不透风再次与世隔绝。
宫灯上一亮,现出公揽月的光影,低笑道:“三位可曾注意到那座沙漏?”
只见密室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座六尺高的巨型沙漏,透明的漏斗里盛的并非黄沙,而是一种深褐色的液体,十分的醒目。
岑婆婆忍不住喝问道:“公老儿,你在这儿放了个沙漏,又想耍什么花招?”
公揽月对她的粗声恶气也不以为意,依旧用含着诡异莫测的笑声说道:“这座沙漏里的‘忘尘水’,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流淌殆尽,届时整座密室的地面将泉涌如注,瞬间被大水淹没。
“顺便提醒一句,这水乃是老夫取自无寐河的三千弱水,纵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在里头支撑过一炷香的工夫,便会全身腐烂,五脏六腑齐齐坏死。即便有护体真气也无济于事,实在是老夫能找到的最厉害的水。”
林熠“哈”了一声道:“绞一绞,泡一泡。公老头,你以前在屠宰场干过么?”
公揽月嘿嘿笑道:“老夫行事,岂能以等闲常理度之?”
容若蝶问道:“不晓得公老先生这一回,又是给咱们出得何种题目?”
公揽月回答道:“这间‘文思泉涌斋’之内,藏有九幅妙绝古今的对联,三位可在一个时辰里将它们依次寻出,并对上下联。只要九幅对联均能答上,通向‘琴心轩’的密室之门,自然应声而开。
“否则的话,弱水滔滔,为君送行。”
岑婆婆呸道:“狗屁!老婆子我活了百十多岁,从没听说过有靠对联设置机关的。公老儿,你当自己是皇帝老子,要人考状元,点翰林么?”
公揽月哈哈大笑道:“老虔婆,奉劝你莫把孤陋寡闻当荣耀。现在计时开始,诸位请抓紧工夫,好自为之吧!”
光影一闪无踪,巨型沙漏中的忘尘水“滴答”有声,飞速的流淌。
岑婆婆仰头冲着宫灯怒吼道:“公揽月,你敢说老身孤陋寡闻?有种探出你的乌龟脑袋,让我活劈了你!”
不管她如何大呼小叫,公揽月亦不再现身。
容若蝶和林熠两双目光环视四周,已经开始找寻隐藏的对联。
就见四面的玉石墙体上,分别镂刻着两幅壁画,再加上脚下的一幅,刚好共是九幅。
每一幅壁画的内容,都取自昔日文圣骆子的《九章集注》中典故,人物栩栩如生,譬如泼墨山水,极见功力。
两人不约而同走到第一幅壁画近前,上面刻的是一名学童在书房之中,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苦读的画面。
林熠心头微微一动,隐约察觉到玉壁上的每一笔银钩铁划融会贯通,一气呵成,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渐渐的,这幅壁画中的人物、诗书、桌椅、门窗乃至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都褪淡隐灭,浮现起一座错综复杂、变幻万千的古阵图。
明明自己乃是画外之人,却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然置身阵中,浓烈的杀机与灵气扑面而来,陡然忘却身外之景,一阵的头晕目眩,耳中不由自主响起惨烈的金戈镝鸣,冤魂哀嚎。
林熠一凛,忙收摄心神澄静思绪,定睛再打量壁画。
这一回他有备而来,感觉立时好了许多,循着阵图脉络找寻其中的破绽。
奈何那些镂刻在玉壁上的线条花纹,在眼里宛如活了起来,不断的流动变化,循环往复,无有尽头。
正找不着头绪间,耳畔听见容若蝶柔和镇静的嗓音,轻轻道:“‘周圆归始,四象生息’,这似乎是源自洪荒八阵之一的‘四灵斗甲阵’。
“洪荒八阵,传说是仙界昊无天君为囚禁上古魔神所设的奇阵,早已散轶数千年,不想公揽月竟能将其复原。这等才智学识,委实教人钦服。”
岑婆婆怔怔瞧着容若蝶和林熠,见这两人面对冷冰冰的壁画心无旁骛,如痴如醉,偏又不敢打扰。
她抬眼一瞥密室中央的沙漏,漏斗底层已经被深褐色的忘尘水铺满,依照这个速度,果然只需一个时辰就能淌完。
蓦然听到林熠微笑道:“原来如此!”伸手在石壁上轻轻一点,“轰─”的一声,脑海里的所有幻象立时荡然无存,就看见自己的右手食指,正不偏不倚按在了壁画中的那方炭墨上。
“叮!”宫灯光华暴涨,两束银白色的光瀑凌空撒落,如同条幅。左首一幅上呈现出一个殷红色的光字,熠熠生辉正是一个“墨”字。右面一幅光晕流动,其上空空如也,似乎在等待三人将下联书写添补。
林熠收手笑道:“蝶姑娘博学多才,在下佩服之至。若非得你提点,恐怕用尽一个时辰,在下也不能找出其中关键。”
容若蝶浅笑道:“林兄客气了。小妹不过是说出此阵渊源,而破阵寻联仍是林兄捷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