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饭车来到门口都没有人知道。直到留所的四宝叫了声:“浩哥、开饭了,你们的人都不吃饭吗?”
我马上跳下铺,对风坪外吼道:“龟儿子们、平日里叫肚子饿的,今天不饿、饭车可走了。”几个平时经常叫饿的饿鬼们慌忙冲了进来。
带押的李干警吼道:“玩疯了吧,杂种不饿是吧、下次少点。浩云、开公审公判大会的马上要回来了,你要将饭给他们留着、别让那些饿鬼们吃了。”
“好的,把他们四个人的饭、放到前面,任何人都不许动。谁动了,我就收拾谁。”我说完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口杯台,示意蛇脑壳他们将杨老头等四个人的饭、放到口杯台上。
一直到午睡时,四个开公审公判大会的人还没有回号。我刚准备午睡,蛇脑壳走近我悄悄地说:“浩哥、他们不会回来了,把饭分了、一人吃一点?”
我一下站起来,推了蛇脑壳一下、吼道:“你找死、刚才李干警都说了,要把饭给他们留着。你他妈就想自己吃,别人怎么办。任何人都别打那几份饭的主意,铁儿、你注意,谁吃了、我要饿三天,不信的可以试试看。”
王进接过我的话,小声地说:“浩哥,都这时候了、他们应该在外面吃了。”
“不行,如果他们没吃、老子让他们吃你好不好,铁儿、你将饭挪到我这儿来。”
铁儿应了一声“好”,然后瞅了瞅王进,“嘿嘿”笑了两声。将四个饭放到我铺下的过道下,一字排开后、说:“有种的,来吃、试试。”
戴老板往铺上一躺,冒了一句:“犯什么法哎,捞一点钱再进来吧,现在知道肚子饿啦、不好受吧?睡、睡了吃;吃了睡。”
午睡正香着,旁边的铁儿推我说:“浩哥,回来、他们回来了,你听、前边开门了。”
“咣、哐,咣、哐”,前边果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会儿,杨老头、长子、陈六麻子、鸿运四个人到了铁门前。
铁儿问了声:“吃饭没有?”
“吃了、大鱼大肉的。”陈六麻子喜形于色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
蛇脑壳等几个人一下冲到我面前,“哥,他们吃了。”一个个眼露馋光的盯着四份饭,我甚至还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看着他们一个个伸着脑袋望着我,我问杨老头吃了没有。杨老头说吃了、吃了。然后,我就让王进、蛇脑壳他们几个将四份饭拿去风坪外分着吃掉。
长子一进门、到我面前,就从口袋里摸出四个桃子、一包半烟,说:“今天开公审公判大会,有人送了桃子,哥、你吃。”说完长子又开了一支烟给我与戴老板和王道德。
我接过烟,对长子说:“桃子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好了。”
长子很别扭地笑了一下,说:“从你来号后、就经常抽你的烟,怪不好意思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回报一下的机会……”
我推了一下长子,说:“放什么鸟屁,你也帮过我的,什么也别说。”说着我拿起三个桃子,递一个给王道德、一个戴老板,自己捧着一个,“剩下的那个你自己吃。”然后拿着桃子到放风坪水龙头下冲洗,戴老板、王道德也一个捧着个桃子冲洗,洗好后、与我一起蹲在水泥洗衣台上啃桃子。
一会儿,杨老头提着一个小塑料袋到我们面前。将袋子打开后,说:“来、来吃包子,浩哥、戴老板、王英雄、三位请。”
我扭了一下头,问:“你们俩吃不吃,我是不吃包子的。”
杨老头再三要我吃一个,我就拿了一个。戴老板与王道德见我拿了一个,他们也一人拿了一个。
吃完桃子后,我拿着包子走进号里,将包子递给王进、让他喂给小馒头吃。
王进说:“我也要吃一半。”
我鄙视了他一眼,大声吼道:“陈六麻子过来。”
正与人聊得欢的陈六麻子战战兢兢地走来我面前。我问陈六麻子,“出去了一趟,有什么好的东西孝敬我。”
陈六麻子一听,立马一脸苦瓜相,“游行的车没有去我家的那方向,否则我也会有不少亲戚朋友给我送东西吃。我和鸿运比较倒霉、都没有遇上熟人,我俩一点收获都没有,倒是丢尽了脸。”
一个下午及一个晚上、号里都在谈论:挂牌游行与枪毙四男一女、五个人的事。从他们的讲述中,我知道了今天市里组织了公审、公判的游行大会。
今天市政法委员会为了响应省政法委的号召,组织了全市政法干警及驻市武警官兵、将关押在看守所的一部分在押人员,按所犯罪的性质在胸前挂上一个诸如“强奸犯、杀人犯、盗窃犯……”不等的牌子,分别乘十辆大卡车、押到市体育馆开了一个公开的大会(其中有四男一女被判了死刑的人五花大绑),然后又将他们载上车沿着大街小巷游走。每辆车上安放一个音响不停地喊,渲染这些人的犯罪行为。到了一个偏僻的场所后,将所有在押的人及死刑犯押下车、一排跪下,将五名死刑犯执行枪毙。(有的地方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