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这么伸手一推,双方内劲同时遭受刺激,势必立刻猛然反击。两名金刚传人的修为何其厉害?两者联手,连毕玄、傅采林、宁道奇等三大宗师都要甘拜下风。常人鲁莽而为,势必当场暴毙。但陈胜艺高人胆大,更有“化劲”之术在身,却并不怕这一着。所以他要先把两人分开,然后再和天神宗一较高下。
说时迟那时快,陈胜手掌堪堪触及天神宗手臂。突然之间,脑海中突然产生出一阵激烈刺痛,赫然比起所谓的“锥心刺骨”,还要再强烈百倍也不止。陈胜猝不及防,登时闷哼一声,双膝发软,身不由己便屈膝欲跪。他连忙伸手向下一按,以此支撑身体。却又忽然僵住,犹如走火入魔。
鱼和尚始终慈悲为怀,见陈胜模样不对,不禁忧虑着急,当即心神微乱。
就在此际,天神宗猛地厉声大喝,竟然主动放开以大金刚神力所构筑而成的真气防线,任由红莲断灭之力长驱直入。鱼和尚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紧接着骇然剧震。只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红莲断灭之力进入天神宗体内,非但未能冲破他周身经脉,反倒活像泥牛入海,就此全无踪迹。
非但如此,天神宗体内更衍生出一股巨大吸力,反客为主,就如同长鲸吸水,将鱼和尚的毕生修为当作了无上滋补妙品,一股脑儿吸干纳尽。纵使鱼和尚极力想要摆脱,可是此消彼长之下,他这番挣扎,却哪里还有半分应验?
脑内剧痛突如其来,难防难避。即使以陈胜之能,一时间也大感苦楚难当。但他修练的《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乃是佛门至高无上之武典。此刻修为既深。禅定之力亦相应增强。虽然痛楚入骨,却并未因此乱了方寸,依旧得保灵台一点清明。随即想起刚才金刚门两代传人相斗。气机变化,敷演诸般法相。委实神乎其技。
金刚门以金刚为名,门中神通又称呼为大金刚神力。这就难免让陈胜想到了《金刚经》。金刚经中有云:“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若依据这段经文的意思,则不管大金刚神力本身的三十二身相也罢。五大祖师本相也好,最终都不应沉迷,而应将其尽化无形,最终进入“无法相。亦无非法相”的境界。
佛家常说:人身不过一具臭皮囊。又云:天地万物,皆为四大假合。更道:人身小天地,天地大宇宙。因心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去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人身岂有尽,尽去诸般相。故而当此境况之下,陈胜之所以感觉痛苦。全因执著内外之别、你我之分。故此要摆脱困境,唯一方法,就是由有身变无身。
如何有身变无身?关键就在于“心”。只要心中没有内外之别,则大小宇宙自然重新融合归一。既无人身,何来困境?而要达到无心之境,则又先要守心。当守至心的尽极,物穷则变,始能进军无心之境界。
佛家悟道,本有顿渐之别。两者亦无分高下。厚积是为渐,薄发是为顿而已。陈胜修练神足经时日已经不断,积累得足够了。此刻机缘到来,陈胜立刻福至心灵,对于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已是恍然有悟。
刹那间,陈胜抛开一切凡思杂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浑浑沌沌,无外无内,无人无我,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尽去诸般相。灵神不断提升,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虽然还存在,但似乎已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时间似若停顿,没有前一刹那,也没有后一刹那,对陈胜来说,更没有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的时间流动。他整个灵神化作无数上升的小点,向上不断提腾,凝聚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和空间处。然后睁开心灵的慧眼,立刻,他就看见了。不是神社内的情况,而是距离神社约莫百余步以外的情况。
某棵高大老松之下,停放着一辆木头造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个摸样极古怪的人。他双脚萎缩,活像年幼时得了小儿麻痹症,以至于不良于行。但此人脑袋却足有常人两、三倍那么大,上面更到处都是肿瘤一样的浮肿。乍见之下,不由得教人感觉又丑陋,又恶心。
此时此刻,这大头人双眼发亮,正低头死死盯着百步之外的神社。脑袋上条条青筋不断如蚯蚓般蠕动,肿瘤因为充血而变成了粉红色。明显一幅正在努力做着某些事情的模样。忽尔,他仿佛有所察觉,猛然抬头向陈胜看过来。两人目光相互一对,这大头人陡然变色,五官随之激烈扭曲,大叫一声,仰天向后就倒。巨大脑袋上那无数根浮凸血管,随之先后爆裂开来。不过眨眼工夫,这大头人就此不动了。
陈胜不明所以。禁不住吃了一惊。众念纷至,当即轻声呻吟,整个灵神又给扯回了留在神社之内的肉身当中。脑袋中的激烈剧痛犹在,更迅速传达至身体所有角落的每处神经末梢。一时之间,大感浑身无力。
不过这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罢了。只在两三个呼吸之间,浑身痛楚已然尽消。陈胜回过神来,却见自己刚才那伸手撑地以避免跪倒的姿势,赫然还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