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元宵节当天晚上,高桢回了王府后,广平王一听儿子说皇帝可能眼睛受了伤,第一个反应就是起身往外走,打算要连夜进宫去探望一下弟弟,确认他没有大碍才好,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的,完全是一位好哥哥该有的想法。∑,..
可高桢却拦住了他:“父王倒是一心担忧皇上,可谁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呢?皇后刺伤了他,气倒了皇祖母,若皇上是个明白事理的,就该马上宣您进宫去,不为别的,也该让您在皇祖母跟前问个安,也是安抚皇祖母的意思。可皇上不但没宣您进宫,还不肯见儿子,为了把儿子打发出来,甚至叫赵妹妹来哄我,可见是一心要瞒我们父子的意思。为此他连皇祖母都不许我去瞧了。他这是为着什么?还不是心里猜疑父王么?您是一片赤诚,关心他的伤势,焉知他不会想歪了,觉得您是心里藏奸,正准备要夺他的皇位呢?”
广平王闻言愣在当场,沉默了半日,才叹了口气:“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总是我弟弟。他受了伤,还不知如何呢,我岂有不担心的?况且你皇祖母那儿,也该去问一声,看她老人家是不是真的无碍才好。”
高桢道:“依赵妹妹所言,皇祖母倒是无碍,至多是心中忧虑罢了。赵妹妹是不会听皇上的话来哄骗儿子的,言谈间还暗示于我,叫我明白事情真相。她既说皇祖母无碍,那必是无碍。有她与李家姑娘、汾阳王世子妃在皇祖母跟前。皇祖母想来也不会忧虑太过。只是这事儿瞒不了几日,皇上是一时糊涂了,才想着掩耳盗铃。可旁人焉能个个是傻子?能瞒到年后开衙,便是皇上走了大运了。依儿子看来,只怕最多也就是瞒个三两天。”
这一夜已是元宵节,年后正月二十开衙,到时候就要开大朝会了,皇帝不可能还躲着不见人的。就算推说病了,朝中重臣也会去探病。还会叫太医院出示病历让他们瞧一瞧,继续躲着藏着,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与各种无谓的猜度。而皇上一旦露面。他要隐瞒的事也就暴露出来了,到时候他需要担心的事,仍然需要担心。可对于被隐瞒多日的人们而言,心里是一定不会太高兴的。
高桢对此看得分明。广平王心里也明白。他同样有些不太好受,更觉得愤怒与委屈。若是平时,皇帝猜忌他几分,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当一回事。因为他觉得那种猜忌对他不痛不痒的,除了皇帝心里不舒服,于他却是半点坏处也没有。先前还要担心皇帝在大夫与医药上做手脚,如今他眼睛都好了。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只要他没有任何谋逆之举,皇帝若不想在史书上留个坏名声。就不能对他做什么。
可现在,皇帝眼睛都受伤了,说不定就要留下残疾,犯事的还是皇后,将要立储的皇长子都叫关起来了,太后也气得晕过去。这么大的事,皇帝还想着要瞒哥哥,觉得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夺走他的皇位,广平王这个哥哥自然要生气了。他费了多年的功夫教导这个弟弟,可没叫弟弟连事情轻重都分不清楚!
这一生气,广平王索性也装起了没事人儿。横竖皇帝一心要瞒着他真相,他就真当不知道好了。若皇帝还有闲心威胁小姑娘来哄骗他们父子,可见他的伤势并不十分严重,那就出不了大事。朝廷尚稳固,生不出什么大乱子,广平王不出面,局势也糟不到哪里去。
所以,当晋阳王带着宗室们进宫吵着要见皇帝时,广平王还龟缩在家里赏梅咏雪,悠闲得很呢,只是有些担忧慈宁宫中的母亲罢了。
赵琇听完高桢所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想当年,广平王父子与他们赵家祖孙合力保皇帝继位的时候,大家是多么的齐心协力呀。可惜皇帝不珍惜,再多的忠心都叫他折腾没了。连同胞兄长都有些心灰意冷,不再一心关怀于他,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赵琇叹息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将声音压得极低:“元宵那日,我去见你之前,太后娘娘跟我说了一句话,是瞒着其他人说的。”她把那句话复述了一遍,问高桢:“太后娘娘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高桢顿了一顿,忽然笑道:“皇祖母这想法倒是对的,不过我父王自有主张,赵妹妹就别操心了。”
赵琇撇撇嘴:“我倒是不想操心,就怕你们什么时候吃了亏。”她有些担心,“晋阳王忽然冒出来……”
高桢摆摆手:“不妨事,五皇叔也就是闹上一闹罢了,他那个性子,谁敢推他上去?”高桢是真心没把晋阳王当成是个威胁,昔日夺嫡时,他就没争过当今皇帝,早把全身的缺点都暴露出来了。朝臣们又不傻,除非是别有企图的,否则谁会真心拥护他?
赵琇素来对高桢信服,见他说不必忌惮晋阳王,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又趁着马车未到家,先压低声量将皇帝的伤情告诉了高桢,后来又提到了太后、皇后、皇长子等人的情形。她有些担忧李善文:“皇长子真个不能做皇储了吗?想想他也真是挺无辜的。皇后但凡是个明白人,就不会给儿子挖这么大一个坑。”
高桢道:“大郎确实冤枉,不过二郎却是活该。我瞧着,皇上这回气头不小,大郎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二郎是别指望了。”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