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眉间紧皱,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好法子解决。
天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象赵家二房这样,土地上还有条河经过,已经是极好的了,也就是佃农们辛苦一些,需得日日挑水去浇地,离得远的可能得走上几里。赵氏族里还有人的田地里连水源都没有呢,只得跟族人打了商量,借些河水。至于县中那些没有水源又或是水源不足的人,因为争水之事与旁人打起来的,这一两月里也没少发生。陶县令全副心神都扑在大坝上,据说已经有半个月没回过家了,县中事务都是县里的主簿与一个师爷在主持,不过是勉强维持罢了,近来没少四处奔波,苦口婆心地劝县中百姓稍安勿躁。
赵家二房短时间内,似乎没有太大的烦恼,可汪福来为人老成稳重,背后还有一位老父汪四平指点,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佃农们迟早会不堪重负,地里的收成也会大受影响。就算一时半会儿,赵家二房的佃农还不需要为灌溉之事操心,也需得防范今年会有旱情了。老天爷再不下雨的话,光凭那条小河,可救不了上万亩的田地。
张氏眉间紧蹙:“这可怎么办呢?得赶紧雇些人手来修沟挖渠才行,再叫人到各处寺庙里多上香油,祈求佛祖降雨。”
赵琇闭了闭眼,心下无奈。汪福来则回答说:“县中主簿已经在议此事了,只是陶县令还未点头。因此尚没个准话。梁典那边的乡民前儿才请过道士祈雨,可惜没祈成。县城里的人都觉得他们那儿请来的道士没本事,寻思着是不是到苏州去请一位得道高僧。”
赵琇哂道:“下雨是龙王爷的差事。求佛祖有什么用?道士里头有本事的,如今都在深山里头修行呢,哪里是轻易能请到的?咱们都是凡人,还是用凡人的法子吧。传令下去,让家里想法子腾出人手来,修沟挖塘,架建水车。全家上下所有人口都开始节省用水。眼下天不下雨,我们就先做好预备工作。等下雨了,尽力多积些雨水。以防万一。”
汪福来连忙答应下来,只是还有个困难尚未解决:“上哪里腾人手呢?底下的佃户们,凡是青壮,都被抽调到海边修坝去了。家里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即使还有一两个男丁。田地里还有重体力活,也不能一个男子都不留。如今族中有功名在身的爷们不计,家境略好些的,都拿钱赎了傜伇,几位家境略差些的爷,都在海边帮着搬石块呢。家里使唤人手中,倒还有不少青壮,可又各有职司……”
赵琇打断了他的话:“家里的仆役中。青壮男子有多少?有哪些人是可以抽调出来的?家里总共就祖母与我两个主人在,哥哥回京里去了。我们平日在内宅。身边侍候的都是丫头仆妇,只要不出门,家里除去门房外,也用不着几个男仆。让他们去干几天体力活,想来还不打紧。”
汪福来噎了一下。
赵家二房在老宅中的青壮男仆自然不少,除去旧年本来就有的人以外,还有十来房是赵玮袭爵后才投了来的。当时张氏还在奉贤,都一一收下了。她上京后,虽然还有人要投奔,但无主人应承,也没人敢收下。虽然在赵琇这样的人看来,与人为仆太伤自尊,又不得自由,自然比不得做个良民。可世人未必个个都是这么想的。给建南侯府做仆下,比一般平民要有体面得多了。
赵家二房只有三个主人,用不了多少仆从,又合家在京中,留在奉贤老宅里的仆人,除了完成日常职司,基本都很悠闲。新投奔来的人,有许多是带着家小与田产、房屋、店铺投来的。有建南侯在头上顶着,他们除了断绝科举路之外,依旧过得很好,还省了赋税、傜伇,甚至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给自家捞点额外的好处。本就有家私的人,一样大宅大院住着,呼奴唤婢,锦衣玉食。本来家境平平的人,还能借着赵家的威胁与人脉,给自己捞些油水。至不济也能谋个差事,赚几个月钱赏银。反正主人不主动要求,他们连侍候人的活都不用干,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不是新投来的人,家中多年的旧仆,也是从小学规矩,学侍候人,农活却是从来没干过的。除去做粗活的,其他人连重体力活都少干,也不屑去干。汪福来本身就是家生子,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因此赵琇问起时,他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不由得迟疑了。
赵琇见他不回答,也不啰嗦:“你不知道吗?说得也是,你本来就在京城侯府当差,对老宅的事不太了解吧?叫王双福来。他在老宅守了几年,想来比你更清楚。”
王双福见又有了在主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顿时喜出望外。本来他也应该有所顾忌的,可如今他一心只想着讨赵琇欢心,就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在本宅里当差的青壮,若是算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一共有五十六人。在庄子上当差的,有二十四人。在嘉定、南汇、杭州、松江、苏州等地产业里当差的,还有六十三人。”
人数可真不少呀。庄子上的人直接调用就行了,本宅里的五十六人,最少也可以挤出四十人来,那也有六十多人了,如果能凑足百人就更好。赵琇连忙追问:“在嘉定等地的那六十三人都是干什么的?是在六房的铺子里做事么?还是负责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