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珠回到眉山伯府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忿忿之色,不过在她走进婆婆眉山伯夫人的房间之前,她就已经将脸上的表情掩盖下去了。只是在向婆婆回禀今日娘家之行的收获时,不可避免地又显露出几分。
眉山伯夫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那几个教养嬷嬷,能请来当然最好,请不来也无所谓,宫里出来的老宫女罢了,又不是只有方家有,眉山伯府若真有心要请,还怕找不到人么?不过二儿媳兴冲冲地说要帮忙,她做婆婆的没有理由去阻止罢了。
她微笑着对方慧珠道:“无妨,你母亲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既是宫里出来的人,从前都是侍候惯贵人的,如今也有家有业的,非要让人再回来你身边当差,也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些。你也不必难过,过些日子再去试试,若几位嬷嬷愿意过来给你妹妹做先生,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若她们不愿意,我们再另寻名师就是了。倒是在找到名师之前,你妹妹的功课,还需要你多费些心。”
方慧珠为婆婆的宽容体谅而感动,连忙道:“母亲放心,媳妇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教导妹妹的!嬷嬷们会的东西,媳妇儿都曾经学过,比她们还学得更多些,至少诗书才艺,嬷嬷们是不懂的。若母亲信得过媳妇儿,就把妹妹交给媳妇儿吧。”从今往后,丘媛就是她的亲妹妹,比方仁珠还要亲!
眉山伯夫人自然是满面笑容:“好孩子,你愿意教导你妹妹,实在是她的福气。惠友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真是三生有幸!”
方慧珠听了,高兴得脸都红了,只是勉强维持着端庄的仪态。说话语气中的兴奋却出卖了她的真正心情:“妹妹这些天虽学了些东西,但太散了,头一天学了茶道,从宫里回来后,又说不学了,改学围棋,只是学了这些天,还不得要领。媳妇儿觉得,妹妹兴许在围棋上天赋寻常些。不如改学书画或是琴艺?这两样才艺不学上三四年,是学不出什么来的,因此越早开始学越好。母亲觉得,应该让妹妹先试学哪一种?”
眉山伯夫人哪一种都没选:“才艺不急,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跟你妹妹说些宫里的规矩,还有贵人们的脾性喜好。只要是你知道的,都跟她说一说。你也知道如今宫里是什么情形。先前皇后还没‘生病’的时候,常常召你妹妹进宫去伴驾的。如今她虽‘病’了,却未必不会再召你妹妹去。倘若你妹妹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人。言语不当得罪了人家,以皇后如今的处境,也未必护得住她。为保万一。还是让她自个儿多学些东西比较好。”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对了,广平王父子的喜好,若你知道些什么,也跟你妹妹说一说。”
方慧珠疑惑不解:“为何要跟妹妹说广平王父子的喜好?”了解宫里太后、皇后又或是太妃们的性情喜好,她还能理解,女眷入宫。有可能见到的不就是这几位主儿吗?了解皇帝的喜好,则是为了将来丘媛入宫为妃后,可以早日博得皇帝宠爱;可是……这里头有广平王父子什么事?
眉山伯夫人正色道:“皇后因何而见罪于太后,你不知道吧?就是因为怠慢了广平王父子的缘故!皇上对此也是十分不满的。广平王父子看皇后,就象是在看仇人。可他们父子时常出入宫闱,万一你妹妹遇上了,他们因皇后而迁怒你妹妹,那该如何是好?知道些他们的喜好忌讳。也免得触怒了贵人。况且……你妹妹是时常能见着皇后的,倘若她能说服皇后与广平王父子和解,岂非大功一件?”
方慧珠仿佛听明白了,笑道:“既立了大功,怎能不赏?以妹妹的才貌家世。又是未出阁的女孩儿,有什么比一桩富贵之极的婚事更适合做赏赐呢?母亲放心吧。媳妇儿十分看好妹妹,她一定会成为贵人的!”
眉山伯夫人眉头微动,觉得方慧珠话里有话,又似乎误解了什么。如今外头流言满天飞,蠢蠢欲动的人多了去了,方慧珠本来就有攀龙附凤之心,会想歪了也不出奇。不过眉山伯夫人觉得,对一个刚嫁进丘家不过十天的新媳妇,没必要把自家的秘密计划都说出来。方慧珠只要做到丘家希望她做到的事,就足够了。
眉山伯夫人微微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解释:“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你别胡说,叫人听见了笑话。你妹妹脸薄,受不住旁人议论的。你照我说的,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妹妹便是。要快,谁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就召她进宫了。”
方慧珠连忙端正神色,款款下拜:“是,媳妇知道了。”
眉山伯夫人并不知道二儿媳妇其实已经在娘家人面前泄了她的“密”,等把人打发走了,就施施然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丘老夫人正倚在长榻上闭目养神,见媳妇来了,只撑起一边眼皮瞥了一眼,懒懒地问:“听说友哥儿媳妇方才回了娘家一趟?”
“是,她去寻亲家太太讨那几个教养嬷嬷了。”眉山伯夫人将方慧珠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虽然没能把人请回来,但媳妇儿想,有友哥儿媳妇教导,也就差不多了。嬷嬷们能教什么?不过是宫里的规矩。我们媛姐儿又不是要进宫做妃子,学那些也没用,最要紧的是把广平王父子俩的喜好摸清楚,再打听打听太后娘娘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