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表情淡定,微微一笑:“说实话,我这人于诗词上只是平平。今儿来参加诗会,是曹姐姐一再诚心相邀,我才厚着脸皮过来的,可不敢与诸位才女相比。”
她话音刚落,看到方四姑娘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又将话风一转:“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无论是好是歹,都要勉力一试才好,不然怎么叫参加过诗会呢?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还望一会儿诸位不要笑话我作的诗太差,难登大雅之堂。”
她自贬至此,众人自然也要客气几分:“哪里哪里,妹妹(姐姐)过谦了。”又或是:“曹表妹力邀妹妹来,想必妹妹诗才定然出众。”也有人说:“不敢当才女之名,不过是玩儿罢了。”都要跟她似的,谦虚两句,哪怕心里并不觉得她有多高明。
倒是方仁珠淡淡地:“你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也是会的,何必自贬?回头你作得好了,倒显得方才的话太假。”
赵琇一笑,旁边方慧珠又开口了:“其实咱们闺阁中作诗填词,不过是玩乐罢了。即使是我们姐妹几个,也是有人作得好,有人作得平常些,有人偶然得了佳作,有人次次都能压倒众人,却因对某一个题目不喜,作不出好诗,这都是有的。从来文无第一,一次得失不能说明什么。妹妹只管放宽了心,作出诗来,大家一起赏玩,不必在意名次高低。”
赵琇笑了笑,福了一礼谢过,却没有接她的话。
曹萝有些羡慕地看着雅棠跟方家姐妹说话,她没听出人家话里的机锋。只是暗暗沮丧:赵大妹妹本身也是有才之人,因此才有底气去与她们说话,可见她们也不光是因门第就看不起自己的。赵大妹妹家里,祖上也是武将,如今也是一门勋贵。与曹家一样,都是那些书香门第瞧不起的人家。可赵大妹妹有才华有底气,方家姐妹就敬她,换了自己,因自己无才,表姐妹们就都看她不起。果然这都是她不够好的缘故。什么时候。她才能象赵大妹妹一样挺直了腰杆去跟方家姐妹们交谈呢?
曹萝犹自在那里自伤,方二、方四姐妹俩却看不过赵琇能与方慧珠和睦谈笑,方四便大声催促曹萝:“曹表姐,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既出了题,那限什么韵呢?是五言还是七言?律诗还是绝句?”
曹萝醒过神来。忙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诗集,翻开看了看,又展示给众人瞧,那一页却是一首七律,接着又去拿韵牌匣子。
这时刘家大姑娘叫住了她:“索性别限韵了,分明有好诗,一限韵。倒束缚住了手脚。”
曹萝忙去看方慧珠和方仁珠的意思,方慧珠没有异议,方仁珠还淡淡说了句:“我也不喜欢限韵。”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曹萝命丫头们摆好了九份纸笔。小心地亲自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点燃一支香。以燃香为时限,香点完了,时间就截止,在这期间,所有人都要把诗作好,逾时不候。超了时就算是落败了。
众人连忙行动起来。刘家大姑娘第一个抢到桌前,挥笔落毫。她素来有急才。方才说话时,已经想好了四句。因怕曹萝选的韵跟她想的对不上,才会出言反对。如今她事事占了先,抬眼瞥见方仁珠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吃茶,心中冷笑一声,觉得自己今天也许有望夺魁了。
赵琇也留在原位上打腹稿,只是打着打着,又觉得这样不习惯,便起身走到桌前,选了最边上的一份纸笔,拿其中一张纸开始打草稿。她先把自己想到的句子写上,把一首七律的框架组建完成了,再从头到尾慢慢斟酌,换上押韵的字眼,填上典故,还将一些显得太过俗套的用辞改成稍微少见、雅致一些的,拼拼凑凑,一首诗就写出来了。
方四姑娘不知几时走近了她身边,一眼瞧见她纸上写得一团乱糟糟的,还有几个简体字也不大认得,没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先拿帕子捂了嘴,用清脆响亮的声音笑道:“妹妹果然不擅长作诗,这纸上写得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妹妹该不会没认真读过书吧?竟连字都写错了。”
几句话引得众人侧目,刘大姑娘正为后头四句诗烦心,提着笔在那里苦想,闻声顿时皱紧了眉头望过来,一脸的不悦。
赵琇侧头看方四:“你的诗已经写好了?”方四眨眨眼:“正要写呢。”赵琇笑笑:“所以你很闲?到处看别人写的是什么?”
这话却有讽刺方四偷看他人构思的意思,她顿时涨红了脸,手里搅着帕子咬着唇,嘴里:“你……你……”了半日,也没“你”出个下文,跺跺脚,转身就走开了。
赵琇懒得跟个小姑娘计较,方四姑娘虽然叫她一声妹妹,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罢了。一样是大家闺秀,方四就明显比几个姐姐、堂姐、表姐们城府浅,连表面功夫都不会作。
赵琇低头重新读了一遍自己的诗,又改了两个字,就用簪花小楷誊写到了一张干净的纸上,这一回,自然是写得繁体字。写完了,她再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了,再交到燃香的桌面上。
曹萝正坐在那里,看刘大姑娘刚刚写好送来的诗,看得一脸佩服,一抬头见赵琇也写好了,顿时惊讶不已。赵琇冲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