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很是放心,也只能满怀着恋恋不舍,登车而去。
杜景辰和徐氏回了杜家,杜霜醉也上了马车,由着杜荣慢悠悠的赶着,不急不缓的往楼家走。
杜霜醉在楼家的生活进入了艰难时期,在杜老爷致仕回乡之后,在杜霜醉没了倚仗之后,在杜霜醉不再刻意隐瞒的时候,她的生活终于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生活不过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楼夫人想要为难杜霜醉,也只能从生活的细节着手,毕竟,杜霜醉还算稳重,大事上不出格,楼夫人又不愿意把矛盾激化,她更倾向于在小处给杜霜醉难受、憋屈。
她的禁足已经结束,恢复了从前的晨昏定省。楼夫人口中说着“体恤”,不叫她们妯娌三个早起,孰不知此时已是六月仲夏,早晚还凉快些,中午的阳光却酷烈无比。她偏挑了接近正午时叫杜霜醉过来请安,其用意不可谓不阴险。
秦氏和郑氏看似也是一样待遇,但一个要料理家事,一个要照顾欢姐儿,不过略站站,就有身边的丫头、婆子走马灯似的来唤,谁都站不住,只得反身去忙,等过了大半个时辰再回来,也不过略站一盏茶时间又有事了……
总之只有杜霜醉无事一身轻,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干巴巴的晒着。
晴暖和晴雨两人没那么缺心眼,只站了一天,看秦氏、郑氏各施手段极力避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就老大不得劲,替杜霜醉报冤。
杜霜醉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和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就是了,叫晴雨躲到长廊里替她打探着楼夫人院里的动静,自己则在院外漫步,用她私下里的话说:权当是饭后消食了。
不提饭也还罢了,一提这饭,晴暖和晴雨又都是一肚子的气。
楼家人口不多,统共就一个大厨房,一来为了节俭,二来不厚此薄彼,每个院里,不论是谁,所用的汤汤水水都是从大厨房里炒、熬、煎、炖出来,然后再送到各院里的。
当然,谁胃口不好,或是谁兴致好,突然想换个口味,不是不行,那就各自拿了银钱提前到厨房和厨娘打好招呼,请托厨娘买了菜炒好了再单独送过去。
可整个府里,除了楼老爷有这份特权,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私自拿银钱贴补自己的胃。杜霜醉是新媳妇,就更不敢标新立异了。从前楼春平和她一同用早饭,那些饭菜除了冷些还能入口,最近楼春平明显和杜霜醉日渐日远,这些饭菜也就一天不如一天。
这两天尤其的糟,不是粥太稀了,就是馒头没发起来,菜就更别说了,颜色不堪,还有隐隐的酸味,显然是隔夜剩下的。
晴暖但凡蹙眉问一句:“这饭菜敢不是端错了吧?”
厨房里送菜的媳妇便一撇嘴,没好气的道:“错不了,一份一份,都是厨房的张大娘亲自分派出来的,便是端到老爷、太太屋里的,和三奶奶的都是一般无二,姑娘要是不满意,您就亲自和太太抱怨去,可别为难我一个奴才。”
当着和尚不骂贼秃,这话就难听了,谁又不是奴才呢?晴暖只得忍气吞声,还要陪出笑脸来,不软不硬的刺一句:“若果然大家吃的都是一样,我们奶奶自然没有微词。”
这媳妇也不接腔,拎着食盒扭身自走了。直把个晴暖气的两肋生疼,晴雨也气的眼圈泛红,看着这无法下咽的饭菜束手无策。
杜霜醉勉强喝了口粥,咬了半个小馒头就算完事。
晴萱、晴鹃、杜嫂子等人私底下出主意,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没个最后决断,到最后也都落到“大不了在这院里私设个小炉子,由杜嫂子采买些鲜蔬生菜,自己升火也罢”这上头,但到底这院子里不只杜霜醉一个,还有如霞、晴珠、晴雪等人呢,若纷纷效仿,这家里可就更有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