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红透绿还带点微黄,顿时满屋飘香。
酿成的大缸青红酒,沉淀后,还须得分坛封装好。一坛一坛的青红酒层层叠在屋里的阴凉角落里,那间屋子总是散着浓浓酒香,经年不散。这酒入口香浓绵甜却又不冲,无水气,无苦尾,而其后劲却是很足,不识酒性者往往因其好入口不上头,贪杯多饮而醉倒。
丁文记得小时候,夏末秋初外婆酿青红酒的时候。自己围在大竹筛匾周围,翘首等待出笼的糯米。抓一把饭,烫得不住吁气,左右手反复颠着。好容易搓成一个圆饭团,高高兴兴地吃下去。
那时记得冒着热气的糯米,很有韧性,米香扑鼻。
听母亲说,外婆的祖籍在闽省,每逢酿酒的时候外婆总特别专注。人走了,把这个简易的方法留了下来,在全村传开了。
“舅,我想用那水酿青红酒,刚好在过年大家回来的时候,一起喝喝。”
在桑家坞没有人比桑春更眷念青红酒,那是一份母亲的怀念,喝了些酒的桑春动情地说:“还是你外婆手上酿的酒最好喝。那时怕挨骂,总偷偷地喝,结果喝到过节的时候,整坛只剩下半坛。你外婆总说,又是那只小耗子贪嘴,把盖掀了缝,酒气都跑光了。”
其实,丁文还是最喜欢吃酒糟鱼。那酒糟含着酒香和米香,用来拌红烧肉、炒花蛤等别有风味。取一条鲜肥的草鱼切块煎熟后,取一个瓦钵,一层红酒糟一层鱼块地码好,钵口用牛油皮纸和塑料膜扎紧。熟后,渗入鱼肉,那鱼肉呈枣木红,其色泽即有一种沉醉的美。
“成,明天叫人寄来上好糯米,明晚就蒸。”大舅妈连忙帮着说,引得桑春投来感激一瞥。
“舅妈,多籴些来,我还得用来陈酒呢。”丁文加了一句。
这时,憨憨鬼头鬼脑地探进来,还是桑木杼眼尖看到了便喊,“小憨,你又野到哪儿去了?”
憨憨一脸沮丧地走进来,坐在她母亲的身边,“表哥,你明天去买电视和锅盖回来好么?跑到村子里看多不方便。”
“买,明后天叫人送来,现在这电器也便宜了。”丁文想想也是,在这儿小孩是最闷的,没有网吧,没有游乐园,没有许多新奇的东西,这小小的要求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天天只记得看电视,这学期成绩落下了不少。”桑木杼在县城的时候,却是当上了憨憨的监护人一样,对憨憨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一听成绩不行,桑春开始板起脸。
“明年考个好成绩,我送一台电脑给你;考不好的话,你就别说是我表弟。”丁文一说完了,看憨憨马上就叫着去做作业,估计主要是怕了他父亲的责骂。
坐在对面的桑木杼也在望着自己,目光充满期待和羡慕。丁文自然又抛出许诺,暗叹咱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两天因为台风的影响,云层掩住了微弱的娥眉月,酒喝得虽未尽兴,但桑春有些醉了。丁文跟大舅妈说以后就在桑木兰的房间内住下,免得每天来回跑不方便。桑春却坚持回去,步履有些轻浮地前走,害得大舅妈和桑木杼连忙跟上搀扶。
水泥路还没修好,这池塘前边的路该挂一些路灯了。丁文关上了厨房的门,望着三人消失夜色中,做起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