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的时候,季江看见季红在收拾弟弟的行李,才发现到现在弟弟都没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他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子。再有三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季红随着家境日益殷实,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身体要好上许多。
弟弟李季浦就要去县城读书了,季江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离开的那天,学校的老师在校门口给他践行,周日的太阳,没有以往那般火热,温柔的照在过路人的身上,好像在述说着一种很久都不曾出现的安逸。
李季浦的数学老师刘红霞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好苗子,就毫无回报的被县里的最好的那所初中挖了我过去。刘老师红着眼睛,透过她厚厚的眼镜片,季浦能够感觉到一种失落和祝福。如果不是县里初中的邀请,如果不是参加数学竞赛获奖,如果选择在家安闲的放牛,或许一切就改变了。
季浦心里想到许多:将要和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嘉英相见,心里充满了向往,这半年来,若不是嘉英的资料让他见识到更多的题目,他也不会在县里的比赛中夺魁;将要离开十多年居住的家乡,离开妈妈,离开伴随着自己长大的那头老黄牛的孩子的孩子,李季浦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要不就不要去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季江还在镇上读书呢,要不要等他,再过三个月,他就可以考到县中,或许那个时候四个人就可以再次团聚,可是真正都到县中了,家里怎么办,哪来这么多的时间和金钱让两个孩子一起上学。
“妈,要不我不去县里读书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家里的牛儿没人照顾,还有那么多的鸡鸭和两头猪,你一个人怎么弄啊?”李季浦突然转过身对季红说。
季红和在场的刘校长还有李季江和刘红霞都惊住了,是啊,孩子还小,这样一个人在外,季红心里是舍不得的,但是孩子的未来才是最让人值得考虑的。她生气的对李季浦说:“你只管去上你的学,学校不要你的学费和择校费已经是仁慈的很,我们家里能够承担你的生活费的,你要好好的上学不要乱想,不是和嘉英在一个班吗,继续像小学时跟她比。”
“李季浦啊,多少人想要你这样的机会都是求之不得的,你啊就放心的去吧,你看家里现在也不想以前那样入不敷出了,你妈妈和爸爸能够供应你们弟兄两上学的,况且你们是这样的优秀。”刘红霞在旁边刚要说话,已经被刘校长抢说了。刘红霞补充道:“只要你在县城里认真学习,还是能够出类拔萃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定要经受住外面的诱惑,专心你的学习知道吗?老师们支持你,记得以后经常回来看老师啊。”
季江站在一边不说话,能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在周六的晚上,季江和季浦谈了许多,他们回忆起小时候一些荒诞的事情,回忆起一起去地里帮妈妈推小车,妈妈的车上放了许多的黄豆,放了许多的菜籽,放了好多的粮食,她太辛苦了;回忆起挑粪,弱小的身躯力所能及的帮妈妈分担挑粪的重任;回忆起坐在妈妈的怀里看电视,那是季江生日时爸爸买的礼物啊,那是家里除电灯之外唯一的电器啊;回忆起冬天里妈妈的买的围巾,三姨严针织的毛衣,还有下雨天的妈妈送的雨伞。
要走了,站在路边等去县城的车,妈妈叫住季浦,“你还有钱跟车吗?身上的钱够用吗?到了县里不要舍不得吃穿,用心学习就行知道吗?”季红说着说着,心里就莫名的难过起来,眼睛里就不自然的掉下了眼泪,真的是而行千里母担忧啊,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季浦全记在了心里。他不敢转身看妈妈,只是用结实的背影告诉妈妈:“我已经成熟了,我是男孩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终于等到车的来临,李季浦大步的向前迈出一步,迈的稳健,走的坚决。他不曾回头看送别的人,因为眼泪已经湿润了,他哪有勇气看背后的人。过了一个半小时,李季浦到了县里的车站,嘉英早就等在那边,刚下车,季浦傻眼了。
县城的繁荣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平生第一次到县城,看见眼前的状态,他被惊住了。刚转身,一只手已经搭上季浦的右肩膀,他本能的缩了一下,迅速的转头向右看后面,结果什么也没有看见,再转头看左边,仍然不见人。他心里开始发慌了,天色不早了,说好“嘉英来车站接的,怎么还不见人。现在又被人捉弄,心里好不快活。”季浦想着想着,突然一个不留神,眼前蹦出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他刚反应过来,就被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原来是嘉英,才几天不见,她怎么变化这么大。季浦胆战心惊的推开嘉英,然后脸红红的问:“你是?侯嘉英吗?”侯嘉英看到目的达到了,就不再捉弄她,不过季浦来县城是嘉英翘首等待的,默默地她已经喜欢上这样一个诚实而优秀的放牛娃。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啦?”李季浦想说“你怎么变得这样漂亮啊”,但是不敢,初来咋到,就出糗了。仔细看着眼前的嘉英,她穿着粉色的上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修长的腿儿分外魅力,也不像在乡下时扎着一条辫子,她倒是披着头发了,眼睛上不知道是画了什么,变得好大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