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大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披麻戴孝的家仆从门里探出半个头来,露出的大半张脸带着几分凄哀,“你们是谁呀?”
说话间,这家仆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视线落在李熙脸上,眼里有明显的惊艳。见他一身麻服,知道来人是来吊丧的,又看对方气质不凡,这家仆原本懈怠的神情倒是多了几分恭敬,“,有什么事儿吗?”
柳玉熙瞥了家仆一眼,淡淡道:“本王是来祭拜霍大将军的!”
“哦!”这家仆先是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的是“本王”?
在盛京里能自称本王,又长的这般雌雄莫辩的,除了新封的昭王,还能有谁?
当下,这奴仆打开了大门,就要屈膝跪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柳玉熙语气平静,既没怎么端架子,也不会辱没了自家身份。
见对方并未计较,那奴仆瞬间大松口气,转而恭敬道:“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主母和少将军!”
柳玉熙低声喝止,“不用了,本王自己进去,你好好看你的门吧!走吧,笑笑!”最后一句却是对常笑说的。
常笑应了一声,跟着柳玉熙一起进去了!
霍府里面到处挂了白布,走进庭院,一眼便看到了布在正厅的灵堂,里面跪坐了许多人,断断续续地啼哭着。霍夫人和霍长青就在最前面的位置,穿麻戴孝,只是默默地烧着纸钱,周身的气息,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要绝望。两人头上,便是那具沉重的黑木棺材,在半明不灭的烛火下,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悲伤。
见着这情景,李熙和常笑不由得放轻了脚步,里面的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也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到来,直到两人走进大厅,被烛火拉长的阴影笼罩在门口的几人身上,那几个人才发出一声惊呼,诧异地看向来人。
这一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霎时间,李熙和常笑便成了焦点。
霍夫人缓缓地看了过来,见到李熙,却有些疑惑,反倒是看见常笑,眼里涌起一股难得的柔和,倒是冲淡了她眼里浓重的绝望,显出几分可亲来,“李姑娘,你来了!”
也不怪霍夫人不认识李熙,两人之前从未见过,就算她知道有个昭王,也不知道昭王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常笑的到来,却令她十分欣慰。这个女子,也许能够安慰,甚是是鼓励这个刚刚遭受丧父之痛,乃至于深受打击的儿子。他把霍远的死,都归咎于自己,她怕他想不开,从此一蹶不振,或者一时冲动,找敌人报仇,若是丢了性命,让她这个孤家寡人怎么活?
在此之前,安置好灵堂,霍长青已经跪在这里跪了好几个时辰,回来后,只说了一句“娘亲,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爹!”,便一言不发,只闷头烧着纸钱,可把霍夫人急坏了!
听随行的士兵说,霍长青为了赶路,几乎没有合过眼,若不是别的士兵和马匹需要休息,他只怕根本就不会歇脚,就算扎营,他也极少睡觉,而是坐在霍远的棺木前发呆。尤其是是快到京城的这几天,霍长青几乎没合过眼,眼里的血丝都快织成一张密网了,看起来十分憔悴。
霍夫人竟然在他头上发现了白头发,数量还不少,她这个儿子,今年才十九岁啊!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样的罪……
如今,雷打不动的霍长青在听到常笑的名字时,居然意外地抬起了头,见真是常笑,原本木讷地神情闪过一丝脆弱,眼里却泛起些许亮光。
霍夫人敏感地察觉到儿子的变化,当下便站起身走向常笑,过分的悲伤使得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本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到李熙身上,便有些迟疑,“这位是?”
李熙温温一笑,语气十分谦逊,“李熙特来祭拜霍将军!”
闻言,霍夫人十分震惊,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反应过来,就要下跪行礼,“命妇霍氏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来访,请王爷见谅!”
李熙忙抬手虚扶一把,“霍夫人不必多礼,霍将军为国捐躯,本王敬佩他,朝廷也不会亏待他,逝者已矣,请霍夫人节哀顺变!”
这番话温和有礼,让人听得十分舒服,自从霍远灵柩回京,还没有任何官员前来慰问过,只几个霍远生前交好的官员,私下有派仆人问候过。再者就是一些霍远在民间的朋友,为商为民,或者是退役老兵,他们不用考虑政治得失,倒是能明目张胆地来看望霍远。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这般体贴人心的话来。
霍远战死沙场,本是天大的功勋,为何门庭如此冷清?是因为他吃了败战,虽死不荣。霍长青回京之后,呈上奏折,皇帝以及太子一直未能召见,对此事态度不明。若是赏,来慰问的自然多,该罚,避祸的也多,谁还来敢来触这个霉头。
正因为赏罚不明,大家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上头要怪罪霍家,这些人早早地前来吊唁,到时候被打上霍党的标签,可是要被牵连的。官场上的人,见风使舵最是擅长,是以,霍家现在在门庭冷清。虽然,第一天很多人来不及吊唁,但是,霍夫人觉得,只怕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