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一愕:“怎么这老者中国话说得如此利索?”便见那瘦弱中年人拱了拱手:“黎叔叔,这酒辣中带苦,苦中又带着几分麻,味道的确不错。小侄久闻你爱好用人胆泡酒,来得仓促也不及准备,只是沿路顺手杀了十三人,取了他们的胆,算是孝敬叔叔的。”
王厚心里一凛:这老者喜用人胆泡酒,定是飞天教教主黎思诚了……这个瘦弱中年人是谁,他说杀了十三人,说得轻描淡写,什么来路?便听黎教主哈哈大笑:“贤侄,我看了你带来的礼物,完好无损,全是突袭得手,不仅知道我的喜好,而且你走海路过来,能带来这份礼物,更是难得……来,再喝一盏。”
放下酒盏,黎教主重重叹了一声:“唉!想当年,我和你叔叔叱咤风云,雄霸海上是何等的风光,他还当上了渤林邦国的国王。郑和第一次下西洋,你叔便盯上了他们,想从中捞一笔,一直等到船队返航,终究按捺不住,设计诈降,不料遭人密报,手下死伤无数,你叔叔更是遭郑和生擒,最终被朱棣所杀……这一切,已过了十四年。”
瘦弱中年人恨声道:“这些年,我时时想着为叔叔报仇雪恨,十三年前我带着不足百人远赴重洋,去麻林国寻找奇宝。皇天不负苦心人,花了十年时间,我终于得到了那件宝物。三年前,我回到渤林邦国,重整叔叔的旧部,只等着报仇雪恨的一天,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希望黎叔叔能助一臂之力,陈雄必报此仇!”
王厚听了更为惊讶:这叫陈雄的瘦弱中年人竟想对船队下手?太胆大妄为了。听他说从麻林国寻到了奇宝,麻林国在哪里?什么样的宝物?他要黎教主如何助他?
“贤侄放心,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抓来了。今天你我都酒喝了不少,反正时间还早,也不用这么着急。”黎教主忽然低声道,“贤侄,这酒还有一种功效,就是那事特别有劲,一会,我安排三个美女陪你共度良宵。”
陈雄拱手道:“多谢黎叔叔,等我事成之后,船上所有的东西,都任由你挑选……那人先关几天再说,暂时不用管他,让他多吃点苦头,不然也不会配合我们。”黎教主朗声大笑:“贤侄说得对,来,大家再干一盏!”
王厚暗暗好奇,不知道他们抓来了谁,正待下去探个究竟,忽然摇摇头:不行,刚才陈雄说,重整他叔叔的旧部,他叔叔曾是什么渤林邦国的国王,看来势头不小,我现在就算能抓住他们,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必须先弄清楚,不能打草惊蛇……那个被抓的人,他们将他视作“东风”,看来一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看着底下这些人吃喝完毕,急着回房,大概是要试试酒的功效,自己再待下去也探不出什么;虽然没有弄清楚“飞头蛮族”,但能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也算不虚此行。于是决定明晚再来探探,悄然退出,沿原路下了山。
第二天上午,王厚还在睡着懒觉,便被柳朝晖叫了起来,揉揉眼睛,直听柳朝晖道:“王兄弟,唐敬在外面要见你。”王厚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忽然醒悟过来,翻身坐起:“唐敬要见我?我正有事要找他呢。”
唐敬进来坐下,王厚洗漱完毕,问道:“都指挥,怎么这么早啊?有什么急事?”“打扰将军休息了,有件急事,总兵让我过来请你到‘天元’号去一趟。”“总兵不是住在行宫吗?”“遇到了急事,所以赶回来了。”
王厚不再多问,与唐敬一起上了“天元”号。郑和正和七八个人商量着什么,见王厚进来,众人起身问候,重新坐下。郑和向王厚说明了情况:前天下午郑和众人,包括外国使臣住进占城王行宫,郑和当即派人去请南海公,此人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从长乐港到占城毕竟只是十天行程,但若去西洋诸国,如果没有南海公,船队在海上将会面临很多未知的风险。
然而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南海公下落不明!这一消息顿时令郑和坐立不安,第一次从西洋返程时,他出资在离行宫不过三里的地方,为南海公建造了宅院,也安排了护院武士,一直到上次出海回来,他都平安无事,怎么这次竟莫名失踪呢?
郑和立即会见占城国王,请他派兵帮助寻找。昨日,占城王派出几百人四处搜索,然而一天下来,得到的线索仅仅是:南海公三天前还出现过,但最近三天不知去了哪里,五个护院武士也不知所踪。
郑和大为着急,暗自后悔当初应当将南海公带回大明,只是自己多次向他提过,他说打小在这里长大,住习惯了,不愿移居。郑和思来想去,决定让占城国王继续寻找,同时自己这一方则回船商议,一旦找不到南海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王厚听罢,立即联想起昨晚飞天教总坛听到的消息,可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与南海公同时失踪的还有五个护院武士,昨晚黎教主与陈雄只说是一个人。正在迟疑间,便听郑和又道:“虽然我们要停靠一个月,但我总预感南海公出事了,所以,我们要作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他,如何保证此行万无一失?”
“郑总兵,咱们随你已是第六次出海,既有海道针经和过洋牵星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