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却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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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不久,长安便开始思念孩子们了,孝哥儿与澜姐儿如今已能清楚地喊出爹娘,分辨谁是谁,小墨儿性子也开朗了许多不再这般胆怯,而且颇有做哥哥的样子,什么事都让着弟弟妹妹,想着便让人既欣慰又怜惜。
这趟旅程她只带上了襄儿与紫雨,一行人尽量低调前行,连丝绸的衣服都换成了普通的细布衫,可押送的东西足有几个板车,实在是惹眼得紧,在去往彭泽的路上,他们已经碰到了几拨的难民,若不是王府的侍卫个个高头大马眼神凶恶,加上腰间还佩有大刀,或许他们的车已经被难民给劫了去。
长安虽然同情难民,但眼下却不是救助的时候,他们能够逃出来,足以证明体力耐力都优于别人,而尚困在城中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而若是她眼下拆了箱分发了东西给其中的一部分人,或许立马便会群情激动,不管你是不是好意,最后轰抢的结果也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这样的事情途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襄儿不过好心见一个妇人已经没有食物给孩子,便拿了烤好的干馍下去给那妇人,谁知这一下去便被人给围住了,若不是紫雨眼尖手快将襄儿给拉了出来,襄儿铁定已经被人给剥光了。
饶是这样,那些人也不肯退去一脸凶悍的模样,想来只对着两个女人,众人都感觉有胜算,若不是紫雨用匕首划伤了为首之人,血的刺激让众人心生畏惧,她们也不能这般全身而退。
自此之后,他们行事更加谨慎,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若是有人瞄上了他们,给个教训只要不伤人性命就行,剩下的就是加紧时间赶路,尽快到达彭泽。
长安知道,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萧云在等着她,孩子们也在等着她。
越近彭泽,路上的难民越少,也许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一座被封的瘟疫之城,能够尽量远离便远离,谁也不会主动靠近。
而在彭泽,得了萧云的命令,大门上已经被钉死了木板,只进不出。
城楼上的士兵远远便有人见到了长安一行人的靠近,还以为是投奔亲人不明就里的民众,便好心提醒他们不要靠近。
襄儿撩了帘子站在车辕上,碧青色的布裙虽然有些皱褶,但看起来还是整洁,衬着如玉的面色显出几分俏丽,她中气十足地向着城楼上喊了一嗓子,“快去禀报郡王爷,就说王妃到了!”
那士兵先是一愣,又扫了一眼押送板车的随身侍卫,都是一脸英武与彪悍,颇有气势,再看襄儿也是气质不俗,这才信了,忙让人去禀报萧云。
毕竟,彭泽如今已经成了这副境地,还有谁会这么不识眼地往里钻呢?
萧云几乎连外衣也没扣好便奔上了城楼,当看清楚城下俏然而立的身影时,那双眸子瞬间便红了,却是迟迟不指挥士兵放下吊篮。
城门被封死之后,就连京城来的太医们也是被吊篮给吊进城楼的,这便是防止城内的人将病源传播出去,以免继续扩大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萧云没有像平时那样温言细语,反倒是带了一层厉色,尽管他心中对长安的行为感动到无以复加,却知道不能将她置于险境。
若是长安有了一丁点的意外,那孩子们怎么办?
“王爷若是不放咱们进去,我也只能在城外搭上帐篷了。”
长安历来便是死倔,只要她认定的,轻易不会改变,更何况她还有几种疫病的药方,眼下她是极于想知道太医们的研究结果怎么样,需要不需要尝试新的疗法?
“你这是在胡闹!”
萧云气得脸都红了,却只是色厉内荏,他从来都拿长安没辙。
“你还记得古神医留下的手抄本么?疫情……或许有办法控制,但前题是我要知道太医们对病情的诊断结果。”
长安认真地看向萧云,俏脸上只有肃然,一上一下的距离,却是同样执着的眼神,谁也不肯退让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