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笑着答说:“是。”
却并没有称呼那姑娘的名号,态度十分熟稔,因此如瑾也不能知晓发问的是谁,只礼貌地朝其含笑点了一下头,随后立即将注意力转到榻上端坐的熙和长公主那里去,恭敬行礼,问过好之后便说,“……冒昧前来,打扰您了。”
熙和长公主屋里人不多,以她的身份,跟前却没有大堆的丫鬟婆子环绕,显见是个极其喜欢清净的人了。暖阁里地方不宽敞,却立了几盆颇为硕大的君子兰,正是打苞开放的时候,叶子肥厚,花瓣舒展,一下子将整个屋子都点亮了。
长公主一身棕绿色的长衫,坐在嵌着螺钿的暖榻之上,仿佛也是一株丰满雍容的兰。见着如瑾行礼,她露出长辈特有的慈爱笑容,只是一丝,还带着陌生人的疏离感,说道:“起来吧。坐。”指了指榻边安放的雕纹扶手椅。
如瑾欠身道谢,忖度着位置,不敢托大,到椅子下首的绣墩上坐了。
长公主笑道:“听说你早就来了,她们不敢来扰我,倒让你久等。”
“并没等多久。看书习字都是养性大事,最忌打扰,妾身未打招呼就过来,原本就不该乱了您的正常起居。”
“什么大事,不过消遣罢了。”
长公主笑了笑,说起闲话,问如瑾最近在做什么。如瑾便将府里准备过年的闲事捡着有趣的说了两件,长公主含笑淡淡地听着。
这期间,方才那个黄衫少女一直在旁边歪着头听,明亮的眼睛忽闪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如瑾便礼貌地主动问起,“……妾身眼拙,不知这位是?”
熙和长公主跟前的丫鬟嬷嬷正要答言,那少女率先笑着开了口:“我叫翎儿。”
这说了等于没说。
见如瑾疑惑,旁边嬷嬷就补充说,“是我们欣华郡主的千金。”
如瑾就知道是熙和长公主的外孙女了。
熙和长公主生了二子一女,女儿就是欣华郡主。熙和对女儿向来疼宠,将之嫁到了世受皇恩的蔺国公府,如今正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欣华郡主年过三十只生了一个女儿,姓高,单名翎。如瑾看着眼前少女的娇憨之态,便知她是自小被人宠惯的。
按着辈分,欣华郡主和长平王是姑舅姐弟,高翎原比如瑾矮了一辈。但如瑾时刻记着自己的侧室身份,在长公主府更不可托大,于是便站起来朝高翎笑道:“原来是国公府的世子千金。”
高翎朝如瑾眨了眨眼,笑眯眯的。
熙和长公主就招手让外孙女到身边去,“不懂礼数,见了蓝妃,这半日都不知道行礼问好。”虽是数落,语气中却满是疼溺,与她一贯的威严很是不同。
如瑾褪了手上的碧玉镯子,笑向高翎道:“不知今日会遇见你,头次见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权且将这当做见面礼,你可不要嫌弃。”
高翎看了看那镯子,一伸手,露出半截雪腕,也将自己手上的镯子露了出来,“真巧,我也带着一个,颜色样子都差不多呢!”说着笑着接过如瑾的礼,“那我不客气啦,多谢蓝妃。”将镯子套在了另一只手上,比一比,若不细看,还真能凑成一对。
熙和长公主搂了外孙女,笑道:“前几日还嚷嚷这镯子碎了一只,这下正好补齐了。”
如瑾没想到还有这等事,颇为意外,“可真巧。”
高翎往如瑾手腕上瞄了一瞄,“蓝妃也只戴了一只,另一只呢?也和我的一样坏了吗。”
“不是。”如瑾笑着解释,“若是损了另一只,这只我也不好拿出来送人了。原是我平时就喜欢戴一只,右手若也戴了,行动总觉不方便。”
高翎便恍然点头,“噢,我明白了。我院子里有几个小丫头一只镯子也不带,有次我问起,赏你们的东西怎么都不戴呢,她们也说干活时怕碰坏了。”
熙和长公主目视外孙,肃一肃脸,“翎儿,平日怎么教你的,言辞有度,出口先三思。”
高翎眨了两下眼睛,想了一瞬,继而露出讪讪之色,忙朝如瑾道歉,“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
如瑾笑道:“我怎会多心,原本我平日里也做事干活,跟着手巧的丫鬟学绣工,因为自己笨,就恨不得将所有镏子镯子都除去,才能下得去针。”
熙和长公主闻言微笑:“你倒不怕被人知道你笨,到处宣扬。”
“我原本就不灵巧,便是到处跟人家说我有多聪明,恐怕人家也不信,还要反过来笑话我。”如瑾笑着拉家常,“小时候跟着家里的先生念书,识字读书都有限,倒是先生平日讲的道理记住了一些,譬如,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莫奢求,莫逞强,是什么样的人,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知道自己笨,便也不逞强做伶俐人了。”
长公主微微扬眉。
高翎靠在祖母怀里,接口道:“我也不灵巧,绣活也做不好。看我这个绣囊,就是自己花了大半年才做出来的,结果还是针脚歪斜。”她将裙上挂的一个小巧囊袋举在手里给如瑾看,又问如瑾身上的绣囊,“你那个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