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说:“那个啊,你自己解决吧。”
什么?
张六娘顾不得害羞,愕然抬起脑袋。
什么叫自己解决,自己怎么解决啊!她羞愤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只换来对方无所谓的微笑:“怎么,你想到哪里去了?随便割破哪里,滴几滴血上去便是。”
张六娘几乎晕过去。
“好了,今夜就这样过。本王喝多了酒头疼,而且也没心情。”
估计就算没喝酒,他也不会有心情吧。张六娘无比黯然的想。
长平王站起身,随意弹了弹衣袖,然后慢慢走到床边,脱掉外衣,拉过枕被躺下了。临睡前还说:“生在安国公府,嫁来这里,你都是身不由己。既然你只求一生平安的容身之所,本王给你就是。其他的,不用多想。”
七月份的炎夏,张六娘浑身发冷。
她紧紧看着大红喜床上怡然安睡的男人。他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他怎么敢?!
一瞬间张六娘特别希望自己变成头脑简单的七妹,等天亮了就冲进宫里去,将新婚这天所受的一切耻辱都一股脑说给姑姑听。然后,冷眼看着姑姑收拾这个不知轻重的男人,等他熬不住了,再享受听他求饶的乐趣。
那样才解气。
她攥紧了拳头。
可是床上的长平王很快就进入了熟睡,呼吸均匀,睡得很香,完全将她晾在了一边,丝毫不顾忌她作何感想。
他根本就已经笃定她不会莽撞行事了吧?他知道她不敢那么做,一定知道。张六娘恨恨的想。
她从来没有如此羡慕家中的七妹,如果自己不长这么多心眼,不懂这么多事该有多好。
可她偏偏是张六娘。
只能对着熟睡的夫君发发狠,然后什么也不敢做。如果她真的跟姑姑告状,这辈子也就完了。无论是在安国公府还是长平王府,她都不会再有位置。
喜床很大,长平王独自躺着,旁边还空着好大一片地方。张六娘却不想躺上去,即便身上疲乏得要死,她还是慢慢走到椅上坐了。
外间应该有长榻罗汉床之类的卧具,可她不能出去找,否则该怎么跟侍女们解释新婚夜她不睡喜床的原因?
就这样,新郎在大床之上熟睡,新娘在椅子上睁眼到天亮。甚至,新娘还得感谢新郎,因为他毕竟算是在新房里过夜了,没让她成为一成婚就守空房的女人。
张六娘想,她该是燕朝立国以来最倒霉的王妃了吧。
……
如瑾盘膝坐在临窗的凉榻上,面前是花梨木的小榻桌,桌上一个荷叶形状的青玉花盘,干干净净的水里供着两朵新摘的白荷花。
明玉榭前面的湖里,临岸是一丛一丛的芦苇,再往里便是半亩左右的荷花田,红莲白莲开了一池子,每天早晨都有会撑船的婆子载了小丫鬟过去,采摘新鲜的荷花给秦氏和如瑾插瓶。
一整个夏天,明玉榭和香雪楼的屋子里每日散着新荷的清香。
如瑾用银簪子拨弄荷花的嫩蕊,一边靠在凉垫上喝茶。窗子大开,轻软透亮的窗纱外头是满眼的时令鲜花,廊下站着几个回事的婆子,一一上前来禀报家宅里的大事小情。
自从青州来了人,偌大的晋王旧宅里有了生气,各项事务也由专人牵头办了起来。因为宅子的园林很好很大,蓝泽特意将青州植造房的管事们召了过来。现在回话的就是植造房的郭婆子,她在如瑾母女手上升任了正管事,办事十分卖力。
“……园子里一应花木都分派给大家负责了,每人包管哪里都记着档,哪片出了问题就找那人说话。只是府里人手不太够,这段时间还请太太和姑娘多担待着,等补齐了人这事才算真正立起规矩来。另外侯爷想在外院小池塘那里种几丛兰草和竹子,已经打发人去外面看好了货,大概需要二十两银子,特来请姑娘拿对牌取银子。”
如瑾就说:“兰草和竹子而已,宅子里遍地都是,移几丛过去便好,犯不着去外头买。”二十两银子是不多,可也得用在刀刃上。
“侯爷想种的是金丝阴阳竹,府里没有。”
“那就种别的,再不让他自己筹钱去,别在内宅里抠。”她的嫁妆满打满算才弄了八抬,那还是不足数的,要是紧趁着装,也就四五抬而已。
人家张六娘的嫁妆统共六十四抬,侧妃减半,可以备下三十二抬的定例,可蓝泽绞尽脑汁鼓捣了好一阵子,才给女儿准备了八抬嫁妆,也太丢人了。有种竹子的心思和银子,不如再添点东西进去呢。
所以如瑾毫不犹豫的回绝了父亲的要求。
要搁从前,蓝泽定要教训她。不过自从宫里指了婚,如瑾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蓝泽再也不和她大声说话了,听说女儿让他移栽,他就从善如流的点了头。
郭婆子告退之后,是库房的人来说话:“时令药材都收了一些,秋天的也和人订下了,只不过老太太补气的人参快用完了,一时买不到好的补上,现有的还能用上一个月左右……”
如瑾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