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他所在之地,我倒知道。
他细长的手指往那图中东南角一处略略一点,随即收回。你看那里或许有些荒凉可怖,但转过去更走深一些,便是了。
那……下次朱雀神君与你大哥密议是什么时候?
就在六日之后。不过我们去苏扶风那里,终是不太安全,依我看……
我这里也有人监视,我看不如去卓燕那边。他正好不在,也便没人会在意。
瞿安微笑了笑。正合我意。
青龙谷春暖花开之时,朱雀山庄不过汛猛,冰川却果然不见丝毫松动。邱广寒踌躇满志地回到住处,心里想着瞿安的态度,心道这样一来。我在这边总也有个靠山。
瞿安的武功如何,她并不清楚,但至少他从“不胜寒”下来的那轻功,决计是一流高手之相吧?他对所谓“杀气”的敏锐,也该是万里无一的吧?加之他与朱雀神君的关系——若然能有什么好办法,让他动手,岂不比我更容易?
邱广寒忽然又觉得心里很冷。为什么我回过头来,竟又是想利用于他?我方才好像明明已不是这么想的了。
但他难道不是在利用我么?她又心道。他口口声声是为了凌厉,但他与凌厉又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就连凌厉都没怎么提起过他。他只是想找些人来为自己报仇罢。
她于是在心里冷笑了笑。目光心安理地瞟上地图东南角被瞿安轻轻点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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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之后,清晨。
瞿安蹑至苏扶风住处附近时,天气已很是清朗了。他来过此地见俞瑞,只不过“此来不巧”,守卫既无心亦不敢拦他,他施施然便走入屋里。
屋里昏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暗门虚掩,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苏扶风。她露着肩,镣铐将她锁在床沿,似乎是上次她的悄悄溜走终于还是令俞瑞火冒三丈。被子倒是豪华的。锦缎覆着她的脊背——只是她不知是没有听见有人来,或是假装没听见,只是沉睡。
瞿安走近。是苏姑娘么?他问。
苏扶风一惊,睁开眼来。昏暗中,这个陌生人的轮廓并不清楚,但只这一瞥,她心头突然有丝奇异的跳动,却又不敢将这怀疑说出口。
你是谁?她谨慎而冷淡地道。
瞿安没有回答。他像是呆了似地注视着她,这可怜的、被折磨的女人。他……这样待你?他像是难以置信似地看着那镣铐。而那一边的苏扶风,也终于将锦被往肩上拉了拉。
你是谁?她眼中已射出怨毒的光芒。
受邱姑娘之托,请你前往一聚。瞿安道。时间不多。不过半日,我们须得赶快。
你究竟……
我姓瞿,名安,你想必知道我?
瞿安……苏扶风的嘴唇轻轻颤了一颤,邱广寒那日凉凉的指尖在自己手心里划过的名字,此刻已变成面前这个陌生人。你就是瞿安……
她眼里的光芒,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冥冥中似乎有种什么希望,能附着在面前这男子身上。
瞿安仔细看了看她腕上的镣铐。道,我帮你取下来。只见他以随身匕首在匙孔轻巧一捅,那镣铐竟便脱了下来。细看之下,那匕首只是刃身略为细长,并无其他特殊。
苏扶风双腕自由,似乎反不习惯,双手互触之下,才觉腕上疼痛,那伤痕结了痂,已是累累道道,宛似原本娇嫩的莲藕上叫风霜砸下的深痕,变得紫黑。
多谢,但……但我若出去,必会有人看见的,若他们向大哥说起……
苏扶风原来是个胆小怕事之人?瞿安似在反问,又似在激她。
苏扶风咬唇。好,走吧。
瞿安想了想,才道,放心,我总会想办法的。
卓燕的房间竟连窗纸都是暗色,委实有些森怖。邱广寒早便等在屋里,待都坐定,她向瞿安看了一眼,道,现在你见到苏姑娘了——怎么说?
我会找大哥谈谈。
什么意思?邱广寒不意他这样回答。我是问你,那日我说设法让苏姑娘离开朱雀山庄的事情,你肯不肯帮忙——你找俞瑞谈什么?
我见不得有人这般折磨一个女人,就算是大哥,我也不能不管。
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邱广寒道。你只消帮忙让苏姑娘离开,那不就一劳永逸了?
就算我答应,这件事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得到的,她又要多忍受多少折磨!
邱广寒尚未说话,一旁苏扶风的语调却是淡淡道,多谢好意。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本不必这样为我考虑,何况我已答应了邱姑娘,这段时日尽力委曲求全,看能不能从大哥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
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必你再拿身体去换。瞿安也同样冷然回道。可千万不要以为你作这样的决定便很高尚——我若是凌厉,恐怕是不会因此而同情你。
沉默。
那你知道你大哥想杀了凌厉么!邱广寒突然道。
瞿安略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