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步要去的地方,便是徽州了。拓跋孤心道。同去告别宴的程方愈与单疾风二人,单疾风倒是历来没什么话说,程方愈对他的东进计划亦最是支持——只是两人好像都暗暗不满了两日,为什么拓跋孤会将苏折羽留在明月山庄?固然只是权益,但这个女子坐在邵宣也身边,恍似早已习惯了,着实也令人费解。
拓跋孤知晓他们心思,心道明日出了明月山庄,便消叫你们看见折羽好好的随我同回徽州去——不过到了宴席末尾,他心中又有一个后悔的念头:方才何不与苏扶风说好,叫她不要出席这践行宴,就让苏折羽来岂不很好——反正她苏扶风往后有的是机会大吃大喝。
这念头令他自己也觉好笑起来,仿佛两人的互相替代已经成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游戏。末了他才惊觉,其实这些念头只是因为自己心情莫名地大好。
他笑笑,回屋。
屋里黑暗如墨,气氛有点奇怪,倒让他警觉起来。他依稀见苏折羽站在桌边,心中蹊跷。折羽?他闭了门。怎么不点灯?
主……主人回来了!苏折羽语声里有点努力作出的喜悦。明……明日就要走了,这与今天晚上想……想去见见苏扶风……
我早要你见你不见,现在要见?现在哪有你外出的机会!拓跋孤斥着,却也倍感奇怪起来。苏折羽的语调有些怪怪的,他隐隐约约见她面色有些红,可便这一顿饭的工夫,能发生什么事?
他走近去,苏折羽不知为何,竟退开一步。
拓跋孤心中隐有不悦,哼了一声道,点上灯再说!
灯……灯油没有了。苏折羽絮絮。
什么?拓跋孤回头。他分明记得这灯油早晨有人来加了满的,怎可能没有?
那你还不去叫人拿灯来?就打算漆黑黑地算了?
苏折羽像是没有办法,只得应声而去。良久,那光亮渐近,只见她掌灯而入,可那头却垂得低低的,就像不欲被人见到脸孔。
拓跋孤也算是今日心情好,才忍到她放下灯,方将她一把拉过来,将脸扳起,道,你这般古怪的要闹什么样……
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扫动的目光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的异常。
你脸上怎么了?他像是吃了一惊,手捏得更紧。苏折羽粗看潮红的面色,竟是细细密密地布满了红点,宛似一粒一粒的赤砂。
他顺手便去摸她额头,只觉异常烫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口气严峻。
苏折羽原本的确是打算蒙混过去这晚上,可也知哪有那般轻易蒙混,见他已发现,才不得不道,折羽……折羽怕是生了急病,主人要小心才好,不要……靠得太近了。
生了急病?让我看看。拓跋孤还是捏过她手腕。他的眼神渐渐有了些变化,在苏折羽看来,有些可怕。
下午你吃的东西——碗碟还在么?他追问。
已经收走了。苏折羽道。
拓跋孤眉头蹙起。你先去躺下。他说道。
可是,这病大概会……会连累主人……
叫你去就去!拓跋孤的话,不容置疑。
苏折羽心中狠狠动了一动,咬唇点头,依言。
他把被子拉到她颈下。她高烧,却情形,只是布满红色的脸颊,一瞬间,有些陌生。
你等着,我就回来。他说着,向外走出。
是毒。是原本下在点心之中,等着他拓跋孤的毒。他不能想象这会是邵宣也指使明月山庄之人所为——但这时机未免太过凑巧:旁人不会知晓苏折羽换“拓跋瑜”之计,而只有明月山庄邵家五人与他拓跋孤带来的青龙教诸人,以及当时偷听了的苏扶风知道;不会是苏扶风,她知道苏折羽还在,下毒会殃及她——而旁人,也许早有此心,只是由苏折羽负责他每日饮食时,无法得便,所以一直等到此刻,他们以为苏折羽不在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会恰恰下在这盘点心里,而不是平日的饭菜?
是的,那多半是因为平日里的饭菜,厨师或许也会先尝一口;而点心整个做好,不可能去咬一个角的缘故罢?
也不对。倘若是那样,那么毒应该下在东西下锅之前——可是这样又怎能保证只会令他拓跋孤吃到?
除非,只有这点心——只有这次的点心,是专为他拓跋孤做的。
他不认为邵宣也会是主谋,但他还是先去找了他。
邵宣也有些惊讶:拓跋教主深夜到访……
没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却开门见山:只是贵庄下午送来的点心,味道很是鲜美呢。
邵宣也失笑道,拓跋教主不会只是来和我说这个?
我就是来说这个。拓跋孤道。还有剩么?
现成的只怕没有了。邵宣也道。这是明月山庄专门为重要客人做的小点,一日只做这么一份。之前苏姑娘要亲自照料教主饮食,不要我们额外的东西,所以便是不做的,自昨日起才专给教主重新做起。
只给我一人?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