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腿脚麻溜,几步便出了门。
阿福前脚刚出这屋,绮宵便抬手准备将门再闩上。
绮宵还没动作呢,就是是预料的开门声,与预料之外阿福说的一句:“各位军爷里面请。”
这门看来还锁不成了。麻烦!
戏楼虽然老旧,但经阿福一大下午的打扫倒也尚算看得过去。
绮宵听见那前台喧闹声竟心生厌恶。
“诶你说这大帅怎么就他妈看上这鸟不生蛋地方的小戏楼,老子可走累死了。”
“说是唱戏的这是我们统领的私生子。”
绮宵听到这有些气结,他想不想认这个爹还不一定呢,竟把他叫作成私生子这么难听。
“诶诶诶,我说狗蛋子你们可小心点说,这唱戏的绮宵可是有名的,听说以前这戏楼看客还是络绎不绝时候他可给自己立了个‘三不唱’的规矩。今晚来的不仅仅是统领和几个大帅,连孙大总统和蒋委员长可都要来。”听见这句时,绮宵依稀辨出这声音是下午那个将戏服送给自己的士兵
“人还挺好的”绮宵在后台边换戏服边喃喃道,却又换了种语气:“他肯定是怕自己被他们那个什么总统啊委员长的骂。”
前台又传来声音:“李哥还有心做个惜花人啊。就不知道这戏子有个‘三不唱’,是否还有个‘三不陪’呢?诶,张哥你说对吧。”
“诶,你们都小心了说,这句要让他听到,今晚再给大总统来个‘三不唱’,那我们政府的脸往哪搁!”这“李哥”依旧在为下午所见到那个半面红妆的少年辩护。
“诶,李倾华你着什么魔了。他要是敢不唱,老子他妈一枪崩了……”这军官瞬间是哑口无言。
绮宵换好戏装自后台碎步而出,一袭鹅黄软缎绣牡丹戏服,点翠镶珠冠戴,碎步婀娜,妆颜娇俏,两颊绯红,双眉如远山翠黛。一双凤眸甚是勾人。
阿福对看台上的军官作揖,问道:“诸位军爷,我戏楼吩咐带上的丑角和配角的小旦可带了?”
“让唱戏的下来自己瞧啊。看个戏这其他配角还要自己带来,这戏子还不对我们客气些。”台底下士兵起哄。
阿福赔着小心道:“诸位军爷,咱戏楼不是小嘛。前些年打仗,这戏楼能跑的都跑了,就剩咱一直守着了,还请诸位爷赏个脸。”
“诸位是军爷,我们可是不敢得罪”少年勾起妩媚一笑,却道:“但还要杨贵妃下去迎太监、宫女?从古至今可就没这个理。今儿我可是唱不了了,诸位军爷是自己想法子吧。”绮宵知道,自己这身子根本撑不到长达一个时辰的《贵妃醉酒》散场,与其跌倒戏台出尽洋相倒还不如自己早些下去歇着。
“妈的,你他妈就是个戏子,他妈的摆什么傲气,信不信老子他妈砸了这戏楼!什么杨贵妃奴才的,你脱掉戏服下台也是个奴才”戏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哟,诸位军爷请见谅啊,诸位军爷请见谅。绮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日是小的方才出言不逊把绮爷惹得气急了才这样。”阿福自以为是地在一旁打着圆场。
阿福心里也犯嘀咕,这爷平日里不是这样啊,莫不是今天饿久了把脑子饿坏了。
“阿福,这戏楼究竟是谁当家!这规矩还用爷再与你反复唠叨吗!今儿说了不唱,就不唱,不会再说第二遍!”绮宵腹部痛楚更甚,若再不下去,自己就真要跌倒戏台了:“我走了,你们要看的话自己唱!”
“诶爷、爷、爷。您别走啊,您走了这怎么办?”阿福拦在绮宵面前。
“怎么办?!你不是觉得这戏楼是你的吗,你会不知道怎么办!”绮宵步态没了上台时的婀娜,因为腹部的绞痛,他下台下得很急,步调也略有些乱。
“诶爷,爷您别介啊,这戏楼是您的,小的错了。”阿福跟着绮宵后头赔着小心。
“你滚……”绮宵话音未落便晕倒于戏台下。
“诶,绮爷!爷啊,您可别就这么死啦!阿福嘴笨,别人家都不要阿福做下人,爷啊,你要死了阿福可就活不成啦!”阿福跪在绮宵身旁哭号。也是,他一个下人除了哭还能做什么?这绮宵要是死了,他可不就要流落街头了么,这可不应该好好哭哭么。
“让开!”李倾华一把推开那跪在地上的阿福。
“这位军爷,我们爷都没了,您就别找他麻烦了。我求求您了留个全尸吧!”阿福反应更是激烈。
“你家爷没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刚才还站在那,这么会儿就会死了!?”
阿福小心翼翼问道:“那军爷……您打算?”
“我家祖上三代行医的,若我连这等突发昏阙都治不好,岂不是丢了我祖上的脸面?”李倾华说道。
看台下其他士兵议论纷纷。
“诶,这李倾华家祖上三代行医?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傻啊你不想想你是他谁啊,他为啥要让你知道!”
“你倒好啊,你说这戏子是他谁!?”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