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昱的手放在沈佳蓉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安慰的抚摸着,感受到那双大掌安定人心的温暖,沈佳蓉忽觉得眼眶热热的,那股酸意从胸腹直冲而上,涌入大脑。
从昨晚到现在,才一个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整个人完全就是浑浑噩噩的,好像已经灵魂出窍,她坐在这里,冷的已经麻木,没有知觉,可是现在,当冰凉的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被贺子昱这样抚摸安慰着,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神经是多么的紧绷,仿佛快要断了一般,那些年轻的叙利亚士兵在她的面前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行凶,她知道不冲出去是对的,不然的话只是白白罔送了性命而已,但是她接受不了这样一个见死不救的自己,为什么那些人连老人也不肯放过?为什么会这么残忍?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贺先生。”沈佳蓉再也顾不得贺子昱的意愿,苦着脸贴在他的大腿,紧紧的将他搂住,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过,觉得自己是这样没用,对于那些受伤和死去的人,她甚至觉得愧疚自责。
贺子昱没有说话,深邃的明眸望着渐渐变小的火焰,仿佛能洞察一切,在望向沈佳蓉时,变成了怜惜和温柔。
一直以来,她都是乐观的,无论是在皇廷酒店门口,那个惊鸿一瞥故作坚强的女孩,还是在叙利亚首都机场奋不顾身的救人,还有之后在艾豪森酒店,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面临再大的打击,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样不顾一切的失声痛哭,对贺子昱来说,是第一次。
沈佳蓉哭累了,靠在贺子昱怀中,不停的哽咽着,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她现在是又累又饿,一点也不想动。
“贺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沈佳蓉在贺子昱的怀中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贺子昱温柔的抚着她的发丝,“佳佳,你接触的还太少,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谁也改变不了,我们只能慢慢适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沈佳蓉没有说话,大哭之后,比起刚才,她心情平静了许多。
贺先生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记者,一个小人物,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爱惜并没有错,尤其是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地方,但是她接受不了,更加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样的人。
贺子昱坐在沈佳蓉旁边,让她靠在肩上,伸手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沈佳蓉闭着眼睛,靠在贺子昱的肩上,指尖的温度冰凉,带着清凉的想香气,让她眷恋。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良久,握住贺子昱的手,“贺先生,你等我一下。”
沈佳蓉松开贺子昱的手,垂着脑袋,很快背过身去,抬手就想要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看到上边深灰的颜色还有精致的纽扣,顿时收回了手,用手指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微抬着头,将睫毛上残留着的泪珠也一并擦干,贺子昱只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眨眼沈佳蓉已经转过身。
就算是泪水被擦干,苍白的脸,红红的鼻子,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这一哭,那双大大的眼睛又红又肿的。
“贺先生。”沈佳蓉轻叫了声,小心翼翼的看了贺子昱一眼,“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她手指着贺子昱深白色的衬衫,阳光下,那湿湿的一片十分显眼,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她也不想当着贺先生的面哭的这样狼狈,但是当时,她真的控制不住。
深邃的暗眸闪过怜惜,贺子昱摸了摸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让她这样的小心?
沈佳蓉松了口气,仰头对着贺子昱笑了笑,松了口气。
太阳才刚升起来没多久,早晨的风吹在身上,带着明显的凉意,沈佳蓉反手取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刚要披到贺子昱身上,被他拦住,他扬眉轻笑了声,慵懒优雅,深邃的暗眸闪过怜惜,这样柔弱而又坚强的笑容,“我不冷。”说完重新替沈佳蓉披上。
“什么时候去土耳其?”沈佳蓉盯着贺子昱,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动,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脸上露出了笑容,良久,笑出了声。
贺子昱盯着她的笑容,明眸灿烂,凉薄的唇角上扬,噙着一丝温柔的。
她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这次的伤心难过,让她放弃这次土耳其之行,就像韩以风那样,让她放弃一切,沈佳蓉看了贺子昱一眼,上扬的嘴角,眉梢眼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还好,贺先生没有那样做,沉闷的心,阳光直射了进来,沈佳蓉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活了过来,浑身充满了能量,笑着用力点了点头,“会去的。”
就像贺先生说的,她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但是那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希望做到最好,这一次,她没能勇敢的站出来,她希望能做些事情弥补,为那些身陷战争的人。
“后天的话,有一辆运送物资的火车会去迈阿赖努曼,我已经联系好了车主,到时候你就搭他的车去。”
对沈佳蓉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她之前还在就想着坐火车或者跟当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