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天放配合抓了人,整好材料后,程伟民总算松口气,以为大功告成了。
李三麻子和侯二,当年为了抢那个沙场,和对方发生火并,死四人,伤十余人;强子为了霸占火车站的倒票市场,和以前的势力发生火并,死两人,伤十余人。光是这两个案子,作为主谋的侯二,就够枪毙几回了。
这几个案子,人证都很多,程伟民觉着,案子已经办扎实了。
可市局领导那边传出了不同的声音,说侯二是侯二,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李三麻子、强子他们之间有从属关系,这是几个完全独立的案件,不同意并案侦查;更为可气的是,有的领导,竟然要程伟民把握好侦查方向,在已经结案的小保姆盗窃案中,早就明确小保姆是偷了钱畏罪自杀,不要再节外生枝,要注意保护我们公安队伍的整体形象。
小保姆这个案子,是区公安局刑侦队出的警,最后的结论是“畏罪自杀”,结果也上报到了市局,程伟民当时也没在意。领导这话,言下之意就是,你对一个已经定性的案件重审,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这让以前的办案警察以后还怎么工作?那不是破坏了咱们公安机关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小保姆那个案子实在是气人,据侯二的手下交待,侯二丢了一万元钱,老是怀疑是自己家的那个保姆偷了,可搜了半天,家里愣是没有找到“赃款”;侯二就把小保姆带到了宾馆,打开十四楼的窗户,把小保姆搁在窗台上,吓唬她说,不承认偷了钱就要把她扔下去,小保姆怕啊,就挣扎,结果侯二没拉稳,小保姆从窗台掉下去,摔死了;后来,警察来询问,侯二一口咬定,小保姆是自己跳下去的。警察去侯二家收集证据的时候,还真发现,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放着一万元钱。至于这钱是不是侯二自己事后放的,或者是他自己先前忘记掉那的,鬼才知道。
这么一来,李三麻子的沙场、强子倒票伤人和强子逼死小云爷爷的案子,就都和侯二没关系了,只有一个非法持枪的罪名能整侯二,你说程伟民能不郁闷?
“领导?怕个毛啊,不把这样的领导整下去,你怎么当领导啊?”江天放懒洋洋的说:“未必你去整个没钱没势的平头小老百姓?哪个有快感点,嗯?”
“小放,有招?”程伟民一听就来了感觉。
“是不是一把手在干预?”江天放问。
“那不是,范局老革命了,哪会干这事;插手的是管治安的副局长何刊。”程伟民摇摇头说:“再说范局待我不错;就是现在快退了,不怎么管事。”
也确实,哪个公安局的刑侦队长不是一把手比较看重、喜欢的人?
“那更好办了。”江天放轻松的说:“先搞定强子;要强子搞定侯二;那个副局长要是敢出头,一起整。”
程伟民思索片刻,一拍手:“就是。小云爷爷的死,强子脱不了干系;做个法检,再加上小云的证词,强子就是翻供也可以判他死罪。不过,搞强子不一定可以扳倒侯二啊,据强子交代,侯二确实是在小云她爷爷死后才知情的。”
强子和二狗逼死小云爷爷后,马上把事情报告给了侯二;侯二指示两人,趁晚上,小云睡了的时候,把尸体偷偷的运到郊外,埋了;这次被抓,强子还想硬抗呢,可二狗扛不住啊,早早的就把事情撂了,埋尸体的地点也已经找到。
“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个重要吗?货运站不是他侯二指使强子去办的?再说了,强子只要是不想死,他就得自己想办法把罪名多洗出来一些,他会不会有些细节记错了呢。。。。。。”说完,江天放冲程伟民眨眨眼,狡猾的笑了笑。
程伟民兴奋的搓搓手:“这个好办,咱刑侦队没别的特点,就是讲究实事求是、证据确凿。等材料整理好后,我会直接向范局汇报,不过。。。。。。”
“你担心得罪何刊?”江天放拍拍他的肩膀:“先别说要把他整下来了,就是整不下来,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敢拿你怎么样?他管他的治安,你搞你的刑侦,这本是两不搭界的事情。别忘了,你老子好歹是省委常委,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举举手,可真要有人敢动你,就是宁阳市委书记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程伟民老爸程关胜是省军区司令,挂省委常委;不过部队向来很少干预地方政府的事务,所以常委会上一般都是跟省委书记的态度走,举举手,戏称是“举手常委”。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整他不下?”江天放突然冷笑:“他这么帮侯二,我就不信他没有尾巴;他又没手机,要谈事就肯定得和人碰面;这个关键时刻,叫人盯他几天,不信没有收获。”
九十年代初,手机那是绝对的奢侈品;一部砖头块的“大哥大”,机子至少要三四万;上号还得好几万;每个月话费又是几万。别说副局长,就是军民大药房的管理层,现在也用不起。
江天放说的这招数,刑侦队用得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那是用在办案上面。对领导动用这些手段,那是违法的,所以,在程伟民心里,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下意识的就排除了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