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千渊从庄彦府上出来,已是帝都华灯初上时分。庄彦原本要亲自送他,馥千渊偏不肯,他已经无故惹了庄彦,却明白不该跟他多做纠缠,否则不定哪天就连累了庄彦。想一想霍泞那样的下场,他实在是怕了储君行。霍泞固然罪有应得,但若换成了那是庄彦——馥千渊连想都不忍去想。
便只坐了庄彦府上的马车,到了朱雀大街就下了车,馥千渊吩咐车夫回去跟庄彦说已经送到了。等马车离开,馥千渊在街头站了一会儿,思来想去,先去了趟太医院。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了,才摸着黑回到府上。
却不想一贯寂寥冷清的府邸长廊,居然灯火漂流。看门的哑巴一边啊啊一边用力地指着里面,告诉馥千渊有客人来了。
馥千渊点点头,让哑巴先退下。心里揣度着来的那个人,十有**不是殷九墨,就是骆冰。必定是储君行派了他们来,又要宣他到宫里头去看他那副施恩示爱的嘴脸。
嘴角冷冷地勾着笑,脚步不停地往里头走。
中堂内蜡烛高亮,殷九墨端着他那张面瘫的脸门神似地怵在屋檐下。馥千渊对他昂着下巴嘲讽:“唉哟,我说今天府上怎么这样风光,原来殷统领给我当看门狗来了呢。”
殷九墨不理会他,只淡淡道:“馥大人回来这么晚,让——”
话没说完,屋里传来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带着浅笑:“今天给你当看门狗的,怕不只是九墨呢。”
馥千渊背脊一僵,竟然是储君行亲自来了。方才殷九墨那句没说完的话,原来是让君上好等。
当即脚步也慢下来,等储君行走到门口来迎他,馥千渊索性站在回廊下不走了。
储君行也不生气,淡淡吩咐殷九墨:“去千渊府上着人做点宵夜。”便把殷九墨打发了,径自迈出门槛朝他走过来,“我可不记得最近有那么多诏书要拟,怎么回来得这样晚?我在这里痴汉一样地等,心焦得很。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派金吾卫骁武卫一起,满城地去喊你了。”
这人的脸皮,当是比宫门的城墙还要厚上几分。必定刀枪不入,连火药也炸不开的。
馥千渊见了他烦,面上倒还镇定,面色如常地慢慢道:“臣与君上的关系,臣以为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君上还没听懂,臣不介意再说一遍给君上。”
暗暗地侧转了身,躲过储君行伸来的手掌。
只是储君行这人既打定了主意要哄人,那耐心必然是十足十的。再难听的话语都能笑眯眯地接,当下佯作伤心道:“你就是小孩子脾气,说了要同我闹,便真是要同我闹,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手上一个用力,将馥千渊扯进来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搁到他肩上。馥千渊再清楚不过,储君行从来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就要动手动脚,伸手就去推他。
然而储君行动作更快,擒着他推来的手腕往后一撤,馥千渊手臂从他颈侧探过去,胸膛就同他的贴在了一起。另一手被储君行带着往他后腰盘住,倒变成了馥千渊主动与他拥抱。
馥千渊气得要吐血,毫不犹豫抬腿就踹,又被储君行缠住脚踝。一条腿嵌进来带着他退了两步,储君行气也不喘地把他压在了回廊柱子上。眼眸子里蓄着笑,储君行低头就来吻他。
一边吻,一边带笑含糊地道:“你如今倒是喜欢跟我动手动脚,只不过这种体力,还是放到床上去消耗比较好。这会儿消耗完了,回头我怕你吃不消,要被我做得晕过去。”
馥千渊极力地躲避,却怎么也躲不过,被储君行含住舌尖细细深深地舔,几乎要沉溺过去。
心里却是极度地恼怒恨毒,巴不得屋檐突然塌下来砸死了这男人。恼恨不过,对着他正肆意纠缠他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储君行痛得闷哼,皱眉嘶嘶地吐气。回头来看着馥千渊的眼神忽然变深了,脸上不阴不晴,粗鲁凶狠地道:“好狠。这般牙齿尖利,是想不吃宵夜,直接就吃一顿肉鞭么?”
馥千渊再受不住他这态度,奋力挣扎起来,抽回那被他按住的手臂,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急喘不平气急败坏地骂道:“储君行,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容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就是恶心你,你要敢再对我强来,我阻不了你,左不过我一死了之!你若不信,尽管试试!”
一齐扭动着手臂腰身,极力地抵抗。
储君行听他说着一死了之,心里突然就是一恸。他竟把馥千渊逼得这般激烈,死也不愿跟他了。一时又怕下死劲弄伤了他,急急地松开了桎梏,再不敢逗弄他。
馥千渊一得松动,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五六步。一边两手在腰封里头胡乱地摸索,摸出来几颗溜圆的红褐色珠子,瘫在掌心上对着储君行:“我不怕告诉你,我就知道回来了你要这样对我,所以我刚才先去了太医院,偷偷拿了几颗鸩毒。你若是再敢动我,我这就吃了下去,死给你看!”
一回手就要往嘴唇边上送。
吓得储君行脸色一变,急忙地也往后退开十来步,急道:“别!千渊,你别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