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早知道小玉儿不会轻易答应,但这般激烈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测。她细想了一下,感到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因着多尔博并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在这个时候这样做却是把他的婚姻和利益联系一起,也难怪小玉儿会生气。她忙低头先向小玉儿道歉,然后扶着去抚心口。
小玉儿气闷得狠,不欲亲近侧过身便躲开了,起身唤侍女敦娜还有嬷嬷陶格斯。孟古青看她不高兴,忙说以后再谈,又说很明白多尔博的心。多尔博没有辜负小玉儿和多尔衮的期望。有子如斯,睿亲王在天之灵当有感应。
小玉儿想起往事,伤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罢了。孟古青也很感伤,因陪着哭了一会儿,气氛倒变得感伤起来。终是哭是小玉儿心软了,主动原谅了她。孟古青提帕为她抹泪,笑说:“幸好多尔博出去了,不然若见到这个,怕是也要难过的,到时我便有罪在身了。”
都是陈年往事,虽然刻骨铭心总也不好老提的,小玉儿想想大局,决意还是对孟古青客气些。便岔开话儿道:“先不提这个了,九阿哥如今怎样了,我该去看看他,你这孩子若有空便跟我一起去吧。”
小玉儿对福临的厌恶很是强烈,带着孟古青不过是为了好找借口早去早回。孟古青当然明白这点意思,又说原本就要和小八一同去的,很乐意带上她还有哲哲。
一行人才要动身,福临却是自己来了。进院便自报求见。
孟古青停了步子,听到那清朗的声音充满了信心,怔了怔神,竟有些不信是他了。
福临得传见后进来,先请了安。又笑着对小八微微欠身:“原是想等太子和表妹一起过来,因想着天气炎热怕劳动贵体,恕我性子急,自己这就来了。” 明着,他是在表述自己的谦卑,暗着,却是在说他们总是不来不守信用。
小八听出来了,脸色有些变化,却是不好说他,双眼向着孟古青的方向斜了斜。
孟古青知道福临又在拿出救命恩人的派头恩人来卖弄了。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他要干什么,抬眸一笑:“九阿哥这般体谅我们,我们当然感激您。您亲自过来瞧瞧也好。虽是苏爷初到南院来,我们也不敢委屈他。”
这便把福临的用心牵到苏赫身上。暗指福临用心不良。福临顿时感到唇枪舌剑的厉害,忙谦和地一笑:“我怎敢有这意思,皇阿玛和宸额娘恩许苏赫到这儿来,太子爷怎会委屈他。我不过是想着太子罢了,和苏赫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可想的。”
这些话倒是高明,暗讽小八和孟古青不能薄待了苏赫,因抬出了皇太极和海兰珠。同时说明和苏赫已然交恶,不再是朋友。
孟古青知道他的心思,又一笑。转身朝哲哲点了点头,示意她准许福临上前说话,待了一会儿。多尔博巴尔堪回来,也得到了召见。
多尔博进屋前见着小玉儿也在,眼睛警惕地眯起,手儿握紧身子前倾似是马上就要保护她。孟古青见着这样,怕他当众失仪不可收拾。忙先唤了一声,再拿眼神点点。多尔博明白过来了。放松了自己,低头请了安。
福临原已被赐坐,因见着多尔博情不自禁地便站了起来,心想今后此人很可能成为他的工具,喜得唇角也抿了起来,随后回神只怕已露了原形,惴惴不安。
旁人见着却只以为他是被多尔博酷似多尔衮的容貌而吓到,并没有多想。
孟古青却瞧见了,走去亲自添茶,隔住了福临的视线。
福临顿时蹙眉欲恼,因着是她,忙又讨好地一笑,接过了茶。突然急中生智想到眼前便有极好利用的事,忙起身对着哲哲跪了下来,请求道:“皇额娘,堂哥昨儿亮刀绝非故意,儿子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对太子别有用心,原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请皇额娘千万不要误会,倘若要重罚多尔博,儿子愿意代罚,请皇额娘恩准。”
哲哲顿时目瞪口呆。连着众人一并也是这般。
原本心情已甚是不好,福临这样做就成了火上浇油。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来,他倒成功地显扬了自己。因着在这种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愿代人受罚,胸怀真是非同凡响。
这是做给哲哲看的,因哲哲最喜欢大度之人。同时也是做给小玉儿和多尔博看的。福临知道他们讨厌他,想要收买他们的心。
于是,他并不仅是说说而已,眼中的热雾越来越沉。因要打动看到的人,福临不敢轻易落泪,只是忍着罢了。
他想总能骗过一些人,却忘了当中还有孟古青。
孟古青见着他下跪时便在猜他想做什么,待到这样时便不想多看,以免伤了眼睛,扭头对小八笑了笑。
小八也正好在瞧着她,也笑了一笑。
她与他都是只当看戏罢了,并不轻易说什么。
福临表演的确是有些过火了,哲哲觉得奇怪,而且气氛刚刚好些又被他搅乱,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说道:“谁说要罚多尔博了,福临,你身体虚弱宜当静养,快起来吧!”
福临一呆,他原是想着哲哲应该跟他一起哭才是,完全和预期不同的结果让他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