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
福临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猜到这是在说诺敏,可是诺敏本是侧室而他已经失去了贝子之位,诺敏是没有资格被这样称呼的。他感到很讽刺,心上尖锐的一痛,终是说不出什么来。
一切只有等到一年之后才见分晓,这难熬的日子啊。
福临想着又认真地去瞧那道墙,他仿似卧薪尝胆的勾践,也许日后会常来这儿观看。
乌云珠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因为她也想到了“一年”。她多么希望福临是为了她才这么执着,可惜只是妄想。因不想再留在这儿自取其辱,屈身一福后便要离开。刚一转身,却见到常月露神情紧张地朝他们走来。
常月露是带消息来的。恰恰的是鄂硕托人转来。内容正是福临所悬心的朝堂之事。
乌云珠听说之后刚要去接字条,结果福临欣喜若狂地一把捻在了手中,呼唤着:“心想事成!快让我看看!”
字条上写着的是赛马场上的事,而且很可疑地跟买官卖官有关系。鄂硕在字条上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内幕,而后在另一行上写下了几位赛马人的名字简写。岱爷,齐爷,达爷,佟爷,常爷还有谭爷。福临从这些简写上去猜他们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是佟爷。
佟家是大姓。佟嫔是皇太极的女人,佟图赖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这事竟沾连到了他们,看来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了。福临顿时下定决心。他要出宫!
乌云珠骇住了,立刻便说:“这怎么行,您的腿……”
福临尴尬地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很快有了决定:“拿夹板来绑牢一些,只要能骑马就可以。两条腿都绑免得被人瞧出来了。”既已涉及买卖官员之事。必得皇太极挂心,只要能为他直捣虎穴,有了成果不愁不能上位。
也因着这样,福临将索伦图之前去往赛马场的动机有了别样的猜测。这回也许会有血搏,但他绝不退缩。
……
第二天,孟古青晨起时便听赛罕说福临来了。她愣了一下:“这么早?”
赛罕也觉得太早了。因孟古青一贯早起,福临能这个时候已经来到,说明起得比她还早。不过。按时辰,孟古青也该为哲哲梳妆了。她在窗边瞭望,发现福临在院里候着,样子很安静,只是眼下有点青。睡眠不足的样子。想他应该是来向哲哲请安的,顺便说一些私事。便只是向他打了个招呼,说明要为哲哲上妆。
梳头的时候,孟古青和哲哲顺便聊了聊。
哲哲担心的是福临和诺敏的婚事。因为这一对的年纪都还小,所以不可能分府出宫,再加上博礼对诺敏的溺爱,成婚后还是要住在宫里。这样就会有很多的矛盾。
第一是成婚的费用。按诺敏的地位和喜好,还有要给博礼面子,理当大办。但是福临和诺敏的事现在正紧急,为了大局却是越低调越好。
第二福临坚持以侧福晋的名份娶诺敏,但以诺敏的背景,日后再想挑比她更好更高的嫡妻就会比较难。而且诺敏也不会喜欢被人骑在头上,就算选到了合适的人,她也肯定会从中作梗。
第三福临没有爵位也没有领差事,根本没有办法负担得起日后的“家庭”开销,所有的银子只能由宫里来承担。诺敏很喜欢挥霍,日后衣食住行的供应各方面少不得会有矛盾。首先是“婚房”。他们成了亲,诺敏不可能跟福临去住北一所,女孩子待嫁的乐寿堂福临也不可能住得了。那么只能另选。所选的婚房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能太吵也不能太安静。而且不能太远,免得日后博礼和诺敏往来走动不方便受人非议。博礼显然很有养老的势头了,她要留在宫里照看诺敏,所以要考虑到老人的需要。而且选定了婚房以后要加派人手维持照应,所派之人和份例她们不满意也还是会闹的。
以福临的份例自然是不够的,以诺敏固山格格的份例肯定也不够。要想宫里填补得太多同样不可能。这么多矛盾加在一起,这对两口子怎么会和睦?
哲哲想得很难过,因着昨天她躲了出去,若不然还能帮着出主意。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
孟古青安慰了一会儿,留神到外边下起了雨来,便说:“我去请九阿哥过来跟您聊聊吧,这会儿我也该去玛嬷那儿。昨儿没去,今儿再不去不太好。”
哲哲心疼她要照顾两边非常辛苦,她微一福身便走了出去。赛罕为她撑了油纸伞。吉兰星兰等人提着食盒。
淅淅小雨刮溅在福临的脸上,可是他还是那么静,一点不悦的样儿也无。眼睛肿肿的,里面全是血丝。孟古青靠近的时候他浮起一丝笑容来,淡淡地道:“表妹。”
孟古青听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必是昨夜哭得狠了。应当是为了不如意的婚事。想到诺敏的性子,孟古青便可明白福临的心情。可福临在这么痛苦的时候仍能压抑自己到如此境地,可见他的心机比往常更深重了。她叹了口气对他说:“皇后有请。”
福临刚想说知道了,结果一丝雨滴溅进眼睛里,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竟是热热的。
他哭了,虽则是提醒过自己千遍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