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
孟古青回了无欲堂,听到外面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却是没敢进来。她看了看正专心颂念的索伦图,轻轻念了一声佛号后便退了出来。
这回是梁思善赶来报讯,却不是好消息,眼角急得发红:“皇后,出事了。”
孟古青凛然道:“确定了吗。”
那最后一针确是出了些血水,但是皇太极却还在昏迷中。也许他像郑亦丰的祖父那样不成了。
何时会醒,这种事却是急不来的。孟古青想想曾经看过的医书,再想想他们的经验。果断的道:“听江院使和郑亦丰的,先别动太上皇。”
“可是如果耽误了太上皇会不会……”梁思善不敢说得太过。
孟古青当然也知道如果皇太极真的死了,那便是极麻烦的事了,置身事外倒可以自保,但是生死之间不能拿皇太极的生命冒险,她很了解索伦图,怕他受不得打击。因此,略顿了顿便说:“本宫先去瞧瞧。”
“且慢。”孟古青已是悄悄离开过一回了。索伦图有了怀疑,他也跟了出来。
梁思善惊慌的眯起眼睛。过了片刻开口:“皇上……”
索伦图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双眼已经沾湿了,大喊:“我去守着皇阿玛。思善,你要照看好他们。”他回头看了一眼孟古青便去了。
“小八!”孟古青知道他并没有责怪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要给江行舟和郑亦丰助力。
这也是因着他对孟古青的信任和爱。
但若是鲁莽的制止并不会有益处,孟古青快步跟上了他。
来到皇太极寝处后。太医们见着索伦图眼中的红丝,都不敢再乱说什么了。面对这样的孝子,他们也有着不忍。
索伦图看向了郑亦丰。
郑亦丰忙道:“太上皇头部受伤故而开针放血,且静待奇迹。”当初也是为着相同的情形才使祖父失救,他不会再让皇太极重蹈覆辙。
江行舟也是这样说,于是,索伦图沉吟着:“要多久?”
他们一默。
索伦图顿了顿。又去问太医们:“你们的能力强得过他们吗。”
太医们便是也不好答话了。其实他们也是有苦衷的,他们自然比不过江行舟,但若不救皇太极,皇太极死去,他们便有失职之过,若参与进来,皇太极不治,他们依然有罪。不止自身抵命,而是全家陪葬了。
江行舟看了看他们,身为院使。他有保护下属的职责,便对索伦图道:“此是微臣斗胆行事,与他们无关,请皇上明鉴。”
索伦图伤感的看向众人:“朕知你们忠心,但朕为太上皇积福之虑,不必牵连你们。静候为是。若有异像时再想办法。”
孟古青也陪着,这一等,倒又等了一日。
福临走得这一路倒十分辛苦。因他并未剃度。且不时跪行,口中念经,倒教旁人拿他看作了疯子。他本人也不在意,白天走路。晚上也只睡一两个时辰便起,倒是不会牵连什么。只是这一天运气不错,傍晚时途经客栈,店主是个好佛之人,见他这样动了恻隐之心,因赠了茶饭,还送了一套衣裳一双布鞋,教他好好休憩。福临辞不过也着实累极了,便睡在了店主安排的地方。夜里听说店主的儿子突然发了绞肠痧,因想起旧时在宫里时的救法,便冒险救治,到天明时那家少爷竟转危为安。店主留他做客,见他不肯,便要赠银。
福临淡淡笑说:“店家客气,我要银子无用,您已赠了茶饭,予我地方休息,这已是大功德了。不敢多扰,我这就上路。”
店主便赠了干粮,亲自送他出去。福临见着门儿开了,倒有一个青年僧人扑跌进来,身上有着咸咸的汗味,另有一个七八岁的面貌清妙的小和尚扶着他。
他们也是来化缘的。身上的银钱使尽,又不得布施,快要饿死了。店主急忙安排饭食。福临也因着一时怜悯,留下来问那小和尚:“你如何这般小就出家了,倒饿成这样。”
“施主,我从小就在庙中。这是我师兄净恒。”小和尚笑了一笑:“我陪师兄回乡探亲,如今要回庙里。”
“小宝,莫要跟外人说话。”青年僧人倒比福临小几岁,却是一身清傲:“等闲人未见得就是好的,你忘了我们在路上遇见什么吗。”
出家人也是有情。母亲病重,有人送讯到了庙里,净恒便回家探望,因着他和净宝的感情最好,所以便是净宝年幼倒情愿做个伴。结果他们在路上却遇着无良的贼人,被骗去了盘缠和干粮,一路求着布施回寺,也是极不易的。
那贼人便似福临这般文雅,故净恒戒心极强,且有迁怒之意。
净宝却笑道:“师兄,你着嗔了,过去事便不是现在事,如何放不下。”
福临见他小小年纪这般有禅心,不禁问道:“你们是哪座庙里的。”
“我们是清凉寺的僧人。”净宝对福临也是一见如故。笑道:“奇怪,我似曾见过施主。”
福临心道他也是这样想,一默后倒也笑了出来:“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