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这不是我的电话,不要再打过來了,”留下这句绝情的话,夏希希就放下了听筒,清晨的医院孕育着生的希望和死的悲寂,她就这样一个带着些暑意的黎明里,放弃了自己的感情,
心里空荡荡,一个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晃啊晃,她拼命的·使自己坚定想法,这样做是正确的,如果注定要辜负一个,那么即使是辜负了自己的感情,也不愿意辜负父母的期待,
那天之后,向來身体健壮的陈彦大病了一场,而立中宵,风寒侵体,病逝排山倒海般汹涌,
高烧反复不退,陈彦坚持不去医院,险些烧出了肺炎,他像是跟自己的身体作对一般,任由病情恶化,似乎这样就能将某些情感从身体中剥离,后來他被赵衍行强行送去医院输液,身体这才慢慢好了起來,这一病一晃眼就是小半个月,
夏希希自然是不知道陈彦生病的事情,他们之间自那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沒有了联系,真的就像相忘于江湖一般,父母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可是她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拼命的想往外走,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比较少的出门次数里,有一次是去参加陆东祁的周年祭,
原來日子过得这般飞快,不知不觉中,陆东祁就已经离开她整整一年了,三百多个日夜里,曾经的刻骨铭心也慢慢的淡去,不管是怎样的喜欢啊,终究淡如清水从指边淌过,
到了陵园,希希发现,顾潇早就來到了陆东祁的墓前,地上有几罐歪倒的啤酒瓶,他坐在墓碑前的台阶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手里还拎了半罐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顾潇……”希希唤了一声,他这才抬起头來,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
“我从來沒想过,我们三个再次聚在一起会是在东祁的墓前,”顾潇笑得有些无力,他们分别时是三人把酒言欢,他们重逢时却是永远的天人永隔,
他沒跟希希说,当他在异乡听到陆东祁去世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对于顾潇來说,陆东祁那样一个微妙的存在,小时候,大人总爱把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放在一起比较,他和陆东祁就常常被比拉比去,他总是不如他懂事,也不如他聪明,唯一比他强的一点就是脸长得更好看,可是就这么一点优势,居然被人说是男生女相,命途多舛,让顾潇很是郁闷,
郁闷归郁闷,他却从來沒有因为自己不如陆东祁差而怨恨过陆东祁,在他心里,他理所当然的比自己强势,理所当然的要让自己依赖,
那时候,顾潇、陆东祁和夏希希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要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有人开陆东祁和夏希希的玩笑,说让他俩定娃娃亲,最先不干的是顾潇,粉嫩嫩的小娃娃咧着嘴哭得撕心裂肺,说什么也不让他俩在一起,
后來陆东祁安慰他:“不要哭了,我们三个结婚,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顾潇这才破涕为笑,希希笑话他:“爱哭鬼,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娃娃反唇相讥:“谁稀罕跟你一起,我要跟东祁哥哥一起,”
一句玩笑话,让顾潇记了十几年,他沒有告诉任何人,在离开他们的几年里,他逐日叠加的思念是针对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的陆东祁,
这心思被埋得极深,每每一露出苗头就被他狠狠的压下,他对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觉着这是一种病态的心里,也因此不敢联系东祁和希希,他们都是这么阳光向上的人,怎么能接受病态的他,
对陆东祁的念想沒有随着顾潇的压抑而淡忘,反倒变得越來越深刻,进入了青春期的顾潇,发现他对于身边的女孩子一点特殊的想法都沒有,甚至连她们的身体变化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在想到陆东祁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瞬间的悸动,这样冷淡与灼热情感变化,让他觉得害怕,
家庭变故的打击与心中的恐惧,让他成为了摇滚的囚徒,用嘶吼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情绪,他这才成为了重逢时,他们认识的顾潇,
把遥远的思绪收回到眼前,把内心深处的秘密放到更私密的角落,顾潇喝了口酒,又变成了那个闪闪发光的美少年,他指着墓碑上那张永远定格的温润笑颜同希希说:“你看,他那么好,”
希希点了点头,嘴巴一瘪就要落下泪來,她小小的竹马在心里温暖的角落,守护着他,
“陆东祁一直以來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把守护你当成自己的责任,在他的心里啊,你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傻瓜,”顾潇嘴角带了苦涩的笑,抬头看了看希希,那笑容渗进了眼睛里,“他沒有完成的事就让我來继续吧,”
他喜欢人,就让他代替他去喜欢,他想守护的,就让他代他去守护,思念一个人,就把自己变成这个人,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就能和那个人靠的近一些,
“顾潇,他是他,你是你,你们都是我最最珍视的朋友,”希希不解顾潇的意思,她看得出陆东祁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也看得出他强颜欢笑背后的哀痛,东祁的死,她都释怀了,顾潇却还沒有,
顾潇沒有回答,又仰头灌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