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坐在出租车上,正是下班的高峰,已经快到医院,却偏偏堵起车,天色暗了下来,路灯还没亮,车窗外的行人步履匆匆,夜色像巨兽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希希的耐心全文阅读。
想到沈璐瑶现在就在陆东祁身边,自己却听不见东祁的声音,她不自觉的一遍又一遍的看表。陆东祁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赶往医院的两路人马,一路堵在了公路上,另一路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受郭叔的体重摧残,那辆饱经沧桑陪张爷走过无数个日夜的小木兰,终于在离医院大约还有一里路的地方支撑不住了,郭叔拍了一下它,一声叹息。
张爷翻了个白眼,心想,还不都是你,我的宝贝小车,陪我走过日出日落,就像自己的娃儿一样,这下回去怎么跟媳妇交代。
他恨恨地把小木兰停在一边,用三重链子锁锁好,郭叔在一旁唠叨道:“不用锁不用锁,就你那车,谁会偷啊?”
张爷早就受不了郭叔的聒噪,锁好车子撒腿就往医院跑,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其动作迅敏程度不亚于在追赶一张百元大钞。
郭叔跟在后面跑了200米就跑不动了,在后面大喊着张爷的名字,让他等等他。
张爷只得无奈的停下。昏黄的路灯下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而行,一个心想:“你不是年轻帅小伙吗?这点路就跑不动了?”另一个心有灵犀的说道:“从毕业到现在有20多年了,现在不行了,当年我还是800米冠军呢!”
希希刚到医院,找到东祁的病房,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个班主任,一个油光满面,像是闪烁的电灯泡,另一个冷着脸,像是矗立的铁塔,这两个人倒是可以组个组合,叫“二师兄与三师弟”。
她不慌不忙的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用报纸遮住了脸。
进来病房,张爷还没有说什么,郭叔就和东祁亲切聊了起来,一会儿摸摸东祁的头询问病情,一会儿拉着陆东祁的手唠家常,就像自己班里的学生似的。
郭叔四溅的口水混着医院里常年不散的消毒水,给这个夜晚的留下了荡气回肠的一章。
东祁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在,不一会儿,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组团儿来看他,一旁的沈璐瑶左看看右看看,大人那边插不上嘴,陆东祁那边又不太搭理她,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真是尴尬。
“陆东祁,我这么关心你,你就不能分点注意力给我吗?”她满腹委屈的想着,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对陆东祁的这份心思还要追溯到初中,那时候陆东祁刚刚搬到她所住的小区。小区里有几个年纪的相仿的孩子,都在同一所中学读书,璐瑶是其中唯一的女孩,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向来受到男孩子们的追捧,却只有陆东祁,对她爱搭不理。
她对陆东祁的好奇慢慢变成了一种自己都弄不懂的期待。这种感觉让她兴奋却又忐忑,她希望听到被人将自己的名字和陆东祁的放在一起,却又担心别人说的过分了引得东祁不开心,这种矛盾的心里就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害怕长蛀牙一样。
郭叔和张爷跟陆东祁的七大姑八大姨聊得不亦乐乎,陆东祁躺在床上眼珠四处转,目光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希希趴在窗上向偷偷摸摸的向屋内张望,顿时又惊又喜,这个小傻子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得赶快把他们都支走。
他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疲惫不堪需要休息的模样,七大姑八大姨和两位班主任见此也不便久留,寒暄了几句离开了。
终于等到人都走光了,希希迫不及待的进了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却依旧笑容温和的东祁,她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呃……那个,有洗手间吗?”她接下来的话可谓是大煞风景。
东祁指了指里面,示意她进去就行。
希希刚走进去,就听见了他刻意提高了的声音,“张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我钥匙丢了,回来看看在不在这里。”
“没看见有,是不是丢在路上了?”
夏希希趴在洗手间的门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一阵后怕,刚才要是晚了一秒,情况就危险了。
“行,我再找找,你好好休息吧。”
“人走了,出来吧。”听到东祁发的信号,希希心有余悸的偷偷摸摸出来,那一刻就像回到很多年前的暮春时节,两个小娃娃一起去偷摘花,被主人追着到处跑,最后在胡同里躲过一劫一样。
希希收敛起笑容:“喂——陆东祁!”
“喂——夏希希!”
她看见东祁的目光,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那一瞬她忘记了所有应该说的话,那个漫天花影中浅笑的少年,那个自行车后座上的爱笑的小丫头,清澈的记忆从她心头温柔的淌过。
“偷偷溜出来的吧?”东祁问。
“你可真行啊,练个起步走都能晕倒让救护车送来医院。”明明满心满腹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一句。
“我那是急性阑尾炎。”他说。
“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