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就说:“太医说宝二爷没事,惊吓什么的,醒过来就好。可是宝二爷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我跟着三姑娘去怡红院的时候,二太太,薛姨太太,和宝姑娘正一并守着哭呢。咱们这边一点消息没有,不是三姑娘说了,还以为宝二爷这次胆子大了呢。谁知道……”
林黛玉何等聪明,哪里不懂紫鹃的话:二舅母对自己已经防备到这种程度了。
紫鹃就说:“其实宝姑娘也该去,毕竟一辈子的想头呢。倒是姑娘……”
林黛玉躺在枕上:“我也没什么想法,她何必这么防备我的。”
紫鹃也无奈:“古代惠子不是防备庄子么,一个道理。”
黛玉噗的笑出声来:“你比喻的也太恶毒了。”
紫鹃不以为然:“只是比喻么?我又没说真的是……”
“打住,别说那么恶心的东西。”黛玉赶紧打断紫鹃。
安抚了林黛玉,紫鹃又拿了银子,到二门外头找果子,说:“这个林姑娘赏你的,表扬你做的好。”
果子高兴的收了,紫鹃又说:“你年纪小,胆子却大,倒是个有所为的,管住了自己别和人吃酒赌钱的,不该说的不要说,能多做的多做点,以后不至于一辈子给丫鬟们赶车的。”
那果子是个伶俐的,如果听不出紫鹃的意思:“紫鹃姑娘放心,我一句不该说的没说过,他们不干的事,都让我做。我也习惯了。不过我也不爱和他们说话的。”
紫鹃听了这话,就问:“你不是贾府家生子吧?”
果子点头:“不是。我原来是个乞丐,几年前冬天才府外头差点冻死,是过去马房的冯管事救了我。让我在马房干活,混口饭吃的。”
怨不得说别人不干的,都让他干啊。过去的马房管事?“冯管事呢?”紫鹃多问了一句。
果子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说:“前年受了伤干不了了,主子就放出去了,去年死了。”
紫鹃听了一愣,想到马房这地方也没什么油水,那冯管事要是个老实的,估计也没什么积蓄,然后干不了活放出去。可不是就是只能在外头等死啊。
贾府的宽厚,多数宽厚在主人跟前的这些人,比如大丫环,甚至上房和园子做事的小丫鬟婆子们,倒是真的有价值付出劳动的劳动者。比如庄子上的,比如这些外头马房的,上夜的都只是混个温饱就不错了。可是里面打个帘子,浇浇花的丫鬟们都穿金戴银的。好吧这就是现实。
你说紫鹃本人,好吧紫鹃本人当然是贾府的宽厚对象了,不过紫鹃自认为自己也是重要的劳动者,管着稻香村那一群人天天吃饱没事的,不无事生非也不容易啊。何况还有与虎谋皮的给林黛玉争利益,还要给王熙凤做白工的算账记账。都是脑力劳动啊。所以高薪也是必要的,不过贾府的报酬确实有些高了。
紫鹃同情的看看果子,又掏了块银子:“拿着,哪天空了,修修那冯管事的坟也算你尽心了。”
果子用手背擦了一下脸,才抬头看看紫鹃。却没接,紫鹃放他手里:“自己好好保重自己吧,这世道没人疼自己不要紧,关键自己要爱自己。要是你有过不去的什么难事,找门上的宋嫂说一下,让她给我带个话,我能帮你绝对不推辞。”
不过先说好,过不去的难事,别鸡毛蒜皮的就找我,对谁都不好。
那果子看着紫鹃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紫鹃对他笑笑,就告辞回去了。
日子继续过,那天的后遗症们继续在贾府肆虐。
比起贾宝玉和贾惜春来说,林黛玉的情况算好的,不过晚上惊醒过几次,经常林黛玉晚上被噩梦惊醒,看傍边紫鹃还在睡,就又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困了也就睡着了。
又过了几天贾府的Boss们的神经没那么紧了,准确说因为绷得太紧断掉了。
贾府被吓坏的仆人不只是雪雁一个,雪雁算好的,烧了两天,就没事了。顶多比过去有些胆小,据说晚上不敢自己上厕所,别的还好。侍书已经回家去休养了,因为没办法,她晚上梦魇吓的其他本来就怕的翠墨,和可能怕可能不怕的贾探春,和本来应该不害怕的没出门的小丫鬟们都怕了起来。
贾惜春哪里也不见好,彩屏没事也哭,弄她房里的小丫鬟们不时要跑去找贾探春,贾探春难道很有爱心的,每次都去探视安抚贾惜春主仆,于是闹的贾探春也精疲力竭的。
贾宝玉是最严重的,太医流水一样的来往,终于把他救醒了,免去了变成植物人的可能,可是越发不好了,不清醒的时候就是神智不清,满嘴胡话,清醒的时候吓的直哭。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都哭的没有眼泪了,只能围着干嚎。
好在贾老太太还病着,所以不知道情况,安心养着呢,不过根据紫鹃带林黛玉请安时候打探到的消息,贾老太太情况不是十分严重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连贾宝玉都没工夫管了,信了贾政等人的话,只当贾宝玉吓着了,但是不厉害,只是发点烧什么的。
这点紫鹃很困惑,您老真的不知道您孙子有几斤几两么?平时出个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