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宛春很有些怅怅然的点着头,道,“只要他们知道我还平安,总能够有些念想支撑的。”
梅若兰又是片刻的沉思,宛春余光里看她神情已经有几分松动,自己悄悄的在身上摸了一摸,因为说要逛街,她出门时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唯有姑姑送给她当做见面礼的那条项链还在脖子上挂着,她便伸手取下来,一把塞进梅若兰掌心里道:“这件事只能够托付给梅小姐你了,麻烦你找个人把这条项链送到枫桥官邸去,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我日前很平安,让她们安下心。”
梅若兰握着那串项链,仿佛握着一块烫手山芋,在掌心中掂量许久才定住心神道:“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你什么忙,既然是报平安的话,总不可以随便就找个人去的。等我回大乐园看看,九爷请了四小姐过来,我不能去拆他的台子,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成不成,都不大好说,四小姐你也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宛春微微的笑,她知道梅若兰虽在大乐园做歌女,但品性不与人同,忠贞而善良,自己也不过是剑走偏锋罢了。她既是答应下来,十有**是可以办成的了,心里不由就充满了期盼。
只要离开这里,她可以保证不会对家里人说一个字,更不会把杜九的事情说出去。只求他看在这件事的教训上,可以放过了二姐,也放过了她。
她尽管想得美好,送走了梅若兰就在窗户边站着,远远望出去,楼下的灯泡都已经亮了起来,一个一个的白灯罩,圆圆的盖在灯泡上,让灯光一衬,仿佛一个一个的圆月亮——月圆人团圆,都是好的兆头。
且说伯醇和金丽买了首饰出来,遍地里找不到汽车夫和宛春,初时只以为宛春是要去买什么东西,或者是落下了什么,所以叫汽车夫送她去了哪里。两个人也没有在意,就在附近的店铺里转了几转。
结果过了两三个钟头,还不见汽车夫和宛春的影子,二人找到公共电话亭,就往枫桥官邸打了一个电话。通了的时候恰是仲清接着了,一问才知宛春并没有回官邸去。伯醇暗暗的惊奇,宛春的脾气他很了解,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的,鲜少会不说一声就随意走开;便是有突发急事走开,也绝不能够两三个小时不回来。况且,这里不是旧京,这里是上海——于宛春而言,完全陌生的上海。
他想着想着,右眼皮突突就开始狂跳起来。纵然他是留学的人,但在旧俗上,多少听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老话。这会子不见了宛春,眼皮又突兀跳得厉害,伯醇心中只觉不好,忙就挂上电话,叫来金丽二人拦了黄包车,急急就坐着回了枫桥官邸。
与仲清一碰面,将大概的情况说了,伯醇知道国内如今不太平,日本人在旧京策划的爆炸案,导致至今还人心惶惶,唯恐会是那起子人劫走了宛春。仲清却不以为然,上海有英法两租界在,日本人就是想惹事,也得顾忌着英法两国。因想到宛春新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要说与谁结怨也是不可能的事。
她细细的思量,忽然对伯醇道:“实在没法子,只得托人去只好让汝临去洪门探探口风,瞧瞧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误抓错了人。”
“去洪门探口风吗?”金丽皱着眉,她在上海大乐园的日子长了,对于青洪帮了解甚多,也怕是谁不长眼绑了宛春去,就道,“那我我回去问一问九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