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这里曾经是一片翠绿色的荒土,在德国人来到这里之前,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上只有区区万余人口。
开春以来两个月,蒋校长每个月都要划拨川军军费政费两百万银元,不过条件则是四川地方必须与中央一样裁撤全部苛捐杂税,矿山收归国有。政令一出,西南军阀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随后是观望,谁都不敢做出头鸟当这个“蠹国害民”的典型。
“兄弟们加把劲儿呀,快点干。中午之前把路肩和枕木铺到前面的矿洞口,洋大人就让大伙儿中午加餐,今天就算双倍的饷钱。”几百个精壮汉子赤膊着上身,只用一块破烂的布头搭在肩头,然后拖着沉重的石碾子往前死力地拉着。前面一些拿着铁锹、洋镐和大锤的人则一路上把大一点的石块铲开或者砸碎、铺平。
这里缺乏公路,也没有什么重型机械,工地上仅有的几台几百千瓦的发电机组还是靠飞艇空运过来的,经过几天的忙碌,锅炉和简易厂房也算是搭起来了,让这里至少可以拥有初步的机械化作业能力,但是煤炭还是需要从上百里外的山路上用畜力车拉过来。大多数劳工只能依靠人力解决一些沉重的活计。
“连长,前面的地上那块大石头和山是一体的,挖不出来,上炸药吧。”这些人都是拿了中央的补助军饷后被拉来做苦工的川军壮丁。来开山做工的,一律按照中央军的标准发饷——每个月每个士兵十块钱大洋,都是十足的新铸鹰洋(鹰洋墨西哥银币),和川军原来在刘湘手下每月六到八块“杂洋”不知要好多少,何况原来还时不时欠饷。故而赶着来干活儿的也不少。
这年头,当兵无非吃粮而已。能拿上中央军的饷银,干点重活儿苦活儿也不算什么。
“你小子休要偷奸耍滑!先那风镐斜着钻几个眼,再上炸药!靠,你给我省着点儿。”那连长一边冲上去打落那个扛炸药的新兵蛋子手头的雷管,“学着点儿,这样量分量,刚才那么多你想吧咱都炸上天啊。大家听好了,后天德国人再运补给来之前,可就只剩这几包炸药了,我们可还有七八条矿洞的铁轨要铺呢。”
于是一伙儿壮丁继续分头干活儿不提,又忙活了个把时辰,才算用碾子把这段路铲平了开始铺设枕木TXT下载。
“好了,上午就到这儿,大伙儿歇息吃饭。”随着长官一声令下,那些累散了架的壮丁们总算是来了精神,三三两两围拢过去等着分散吃食。
午餐是刚烙的热馍,就这咸菜卤汁豆腐,虽然菜仍然是那样,但是好歹现在是分量尽吃,而且还不会再从饷银里面扣每天一角的银钱——就刘注席之前给川军配的那点猪食,要是让士兵们自己去买,只怕三四分银子都不用。
“连长,你说那德国人的东西是从哪里运来的——每隔几天镇子西边那处货场都会新到一批设备和汽油炸药什么的,好像永远都用不完,我们这儿的路都没修通,咱进来的时候有几处险要的地方都还要走那些旧栈道,难不成德国人还能走这种山路。”
“他们要是走得了这个山路吃得了这个苦,还花那个炸药炸山壁造铁路干嘛。”连长一口啃下半个烙饼,嘟嚷着,“要我说反正他们能供得上机器材料,我们就干活儿呗。跟着刘注席混也不见得比现在好。”
“那是自然,就陈将军范将军那些靠喝兵血贿赂上官爬上去的,暴得做了将军,能知道甚么义理。”
…………
“大帅,德国人最近的进度很快啊,半个多月时间就把攀枝花镇子四周几十处矿洞的铁轨都铺好了,虽然现在火车头还运不进来,但是他们已经弄来了几百辆平板车皮,靠着从老乡手里买来的骡马牛,硬是把铝矾土矿给开起来了,重型器械不够他们就用炸药开矿。铁厂铝厂没造好就先把矿粉碎了初步选炼出精矿运走,川南四个师的人马几乎是全师都被德国人拉去做工了。再这样下去,人心可就要散了。”
潘文华在刘湘面前焦急地汇报着情况,刘湘的脸色也不比他好。
“他们是怎么把东西运走的?那里的地方我们都不容易进去。”
“听说他们靠的是飞艇,在那里附近建了飞艇站。一开始个把月我们都没发现动静,后来才有机灵的心腹回报说是有几次入夜的时候有见德国人的飞艇。只是不知他们是运往哪里去的。”
“飞艇?听说那玩意儿造起来可贵,还真是下血本啊。蒋光头这是想要断我的根呐。现在全国一体废除苛绢杂碎,中央统一发饷,这川军不用半年那可就姓蒋了。”刘湘焦躁地踱着步子,恶狠狠地问道,“格老子滴!湖北的汉冶萍怎么样,之前民办的矿山铁厂,就数那里的大。李长官就没点反应由着蒋光头来?”
“那里的地盘开采的早,近来也没啥动静,好像是蒋光头还在谋划着赎买的价钱。”
“好一招各个击破啊,李长官怎么就长了个猪脑呢,我和龙云玩完儿后,他也没好果子吃。”
“那……要不咱联络一下日本人?”
“潘鹞子你说啥?”刘湘一个耳光抽过去,把潘文华打得晕头转向,然后又左右顾盼一番,“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