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猛然惊醒过来,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他居然……他面皮抽动了一下,咬了咬牙,快速而沉静的吩咐众人离开,为了避嫌,去叫来了船上唯一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是厨房个帮忙煮饭的,有两把力气,就是做事马虎,不敢让她多做什么事情。
林骁被刚才那盆水给吓了一跳,打定了主意,便不让任何人沾手,只让那个妇女帮忙打水递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始手术。
符雪薄流血流的很多,脸色有点青白,半眯着眼睛像是在蓄神。这个时候了,也不指望有什么输血仪器,能做到消毒就算不错了。林骁怕她等一会儿没力气直接晕阙过去,给了一张热毛巾让她咬住。
“要是觉得头昏的话,你就下死力气咬帕子,知道了吗?”林骁说,他略显稚气的脸庞上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坚定,倒让符雪薄安定不少。
“好的。”她咧嘴一笑,中年妇女拿了一碗糖水过来,符雪薄闻了闻,没觉察出什么不妥来,这才放心的一口喝干。
林骁在检查她流血的情况,弄得满手都是鲜血,看上去好不狰狞。他额头有些汗水,顾不得去擦,
“孩子怎么样了?”符雪薄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林骁抿了抿唇,照实说,“有些不好,本来你的身体就不适合孕育孩子,这孩子算是强行得来的,在腹中本来就受了些寒气……”
符雪薄听不下去了。“……他还活着吗?”
“活着的。”林骁探了一下,确实还有性命。
符雪薄弯唇苦笑了一下,“林骁,恐怕我不能帮你报仇了……就当我求求你,等孩子出生后,你把他抱给慕泽……慕泽会是一个好爸爸。”
林骁皱眉,“别说这些!”他有些害怕,还是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说,“等你生下孩子,自己带着孩子去找他不是更好?要是我单独去,慕泽非给我扒下一层皮不可。”
本来就是他硬生生从慕泽那里抢得人,没有照看好,结果还被自己的手下给下毒害死了,别说慕泽了,就是慕家上下恐怕都不会放过他。
不管符雪薄是谁害死的,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符雪薄胸口缓缓的起伏着,好半天,才说:“我也想,只是不得不为孩子多打算一下。”
她这样子分明就是一副豁出命去的神情了,林骁心尖子都在颤,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抖,“你做梦吧!还给你把孩子送回去?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不是要用很多的好处许给我?且不说是空头支票,就是慕城那个不要命的疯子在那里,我也是不去的。”
他说:“我不把孩子送过去,谁都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来没有被我劫持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他看着符雪薄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是真的很讨厌小孩子,你别辛辛苦苦生一场,结果就这样被我嫌弃死了。”
“符雪薄,你才是他的亲妈,只有你照顾他才会是最好的。”
符雪薄点点头。
他说的对,可是……
“林骁,要是真的有什么……保大不保小,知不知道?”
“你疯了!这……”
“林骁!” “……好。”
“动手吧,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闭着眼睛。
林骁是个私生子,或者说,他是他妈妈和别人在外面胡来才有的,林妈妈并不爱他,或者说林妈妈只爱自己,但是在林骁的童年中,还是只有妈妈一个温暖的回忆。
他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在同伴们都只会用手背擤鼻涕的时候,他用洁白的小手帕擦嘴;在小轿车是他们心中想都不敢想的物件的时候,他是坐着小轿车上下学;在一众纨绔都看不起他的血统的时候,他能在自己“便宜老爸”的帮助下争夺继承人的位置。
这一切都造成了他现在有些麻木冷漠的个性,并且刚愎自用。
哪怕现在就是他爸妈还活着就在他面前跌倒在地上,他都不会去扶一把,因为嫌脏手。可是也是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给符雪薄做手术。
他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但是不是以夺去符雪薄生命作为前提。因为他看见符雪薄每次望着肚子的时候的温柔。
他也曾猜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满怀期待,最后只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现实。他生来就是没人喜欢的,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喜欢自己。
那这个小东西呢?
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林骁发觉完全可以不用剖腹产,直接顺产就好,只要符雪薄清醒并且有那个力气。
林骁伸手已经探到了小家伙的脑袋,黏糊糊的,还在他手心里动了两下。这家伙……真不愧是慕城的种……
林骁有些黑线,轻巧的将他拖出来,递给一边守着的中年妇女,转身就去看符雪薄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