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就象是用旧的老棉絮,既不保暖,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终于,随着第一朵雪花的飘下,那让人窒息的寒冷似乎终于得到释放的缺口,陆陆续续往下飘洒。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伸出窗外,托一朵细小的雪花于掌心,只一收进这生着温暖火炉的屋子,立即就化为一滴水,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果然是不适合么?”手的主人喃喃自语着,却忍不住再次伸手去接那雪花,只可惜收回的仍是清水一滴。几经反复,却仍不罢休。
门口响起脚步声,却在进来之后瞧着这情形站定,敛气屏声,不敢打扰。
邓恒静静的看着雪花,似乎是在苦恼于要怎么把它收进来。可是突然之间,看到酒楼外面有些小孩兴高采烈的捧了大盆小盆冲到空旷干净的地上,有些还特意放在屋顶上,不禁有些奇怪,“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接雪干什么?”
无意识问出来的话,却立即得到答案,“接雪可以取冰啊。等着接满,冻成冰块,可以做成冰灯来玩。那些屋顶上干净的还可以存在地窖里,放到明年夏天消暑就最好不过了,还可以卖不少钱呢!”
吉祥解释了一遍,却有些奇怪于主子怎么突然对此事感兴趣起来。
邓恒忽地笑了,“原来如此。只要换个样子,就还是可以收藏起来的。”把另一只手上把玩的玉石纳入进袖中,他转头望着吉祥,“说,府上情形怎么样了?”
吉祥犹豫的低了头,“呐个,今天夫人找钱姑娘了……”
等他说完,邓恒又笑了。笑得犹如春风拂面,却笑得吉祥头皮发麻。主子每次笑成这样,定是要算计什么人什么事了,可那个被算计的该有多倒霉?
“我要你找的东西。你找到了么?”
见他突然发问。吉祥急忙答道。“找到了,随时都可以送去。”
“不。”邓恒摆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你先送回我屋里去,就说我要送人的,然后记得再加几句话……”
邓府秀园之所以出名。并不在乎有多么奢华壮阔,其实除了前院要体面巍峨,后院的亭台楼阁皆以精巧别致取胜。其间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见工匠用心,而这其中,邓恒所居的院落更是其中的精品。
他这院落乃是亡母永泰公主下嫁邓府前,为了迎接她而专门改扩建的,里面本就融合了家中几处极精妙的院落,又按宫中体制加以添补,再用围墙砌起。竟是一个园中之园了。
邓恒在这其中出生长大,而自永泰公主故去之后,这所宅子顺理成章就给了邓恒,只是为了追思亡母,永泰住过的房间一应都没有动过,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样子。而永泰陪嫁时带来的大量宫女太监除了少数安排了去守陵,其余大半也基本留下伺候邓恒了。
所以他这院落主子虽然只有一个,但奴才却是所有院落中最多的。幸好他这里的地方大,安置不在话下。只是奴才多了。来处又各不相同,难免分成几派,相互之间多有不和。这些事原本钱灵犀是不知道的,可是在去方氏那儿赴宴的第二天,她却知道了。
这天一亮,在邓恒卧室伺候的大丫鬟幼竹去花房剪了花回来,就听见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山茶在外院和邓恒的小厮吉祥说笑。幼竹先没在意,只专心走她的路。
本来剪花这种活是不用她这种大丫鬟亲手做的,可邓恒的审美眼光很高。尤其是他书房里的插花。务必得做到小中见大,意境悠远。而让一个完全不懂花的丫头去剪花。剪回来的也没用了,所以这项工作一直责无旁贷落到插花手艺最好的幼竹身上。虽然邓恒眼下不在家,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回来,所以素来谨慎的幼竹是绝不会偷这个懒的。
山茶才满十一,笑起来声音里还有几分稚气,“吉祥哥哥,这是哪儿找来这么小的狗儿,真是可爱。”
“这个呀,叫袖狗,可难得呢!世子爷托人寻了好几年了,才得这么一只,总也长不大的,听说北燕那边的夫人小姐们最喜欢把它养在袖中,随身携带,才有这个名儿。尤其这种金黄色毛发的,可更难得。你一会儿小心些捧进去,交给幼竹姐姐或是锦心姐姐,让她们好生看顾,世子说要送人的。”
“这么贵重,那是要送谁?”
“自然是送姑娘呗。”
“到底是哪位姑娘?”
“这我可不知道了,不过你看这狗儿如此贵重,自然是身份配得上的姑娘。”
“那我知道了,定是给郡主姑娘的。现在阖府里就数她最贵重,不送她送谁?”
吉祥一笑,眼光却偷偷扫过已经驻足在假山旁边偷听的那双青绿布鞋上,更兼浓浓花香,除了幼竹,再不作旁人可想。他心里转着念头,嘴上却照主子吩咐说着,“管他是不是,你只记得到时争取让你去送,做个抱狗丫头,也能得些赏钱。对了,世子爷说,还得要两天才能回来,我先走了。”
他挥手快步跑了,留下幼竹在那儿有些疑惑。
这狗儿当真是要送给温心媛的吗?虽说邓恒和温心媛一路同行回来,但邓恒才回来一天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