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深山遇故人
只是一个倒影,毓夙就立即认出了这人。当年的恩情,毓夙一直记得,更何况,赵朗和那天洛阳城外是一模一样的打扮,那只黑猫也仍旧抱在他怀里。
毓夙直起腰,收好瓶子,然后才向赵朗拱了拱手,说:“真是有缘,又遇到上仙了。”
赵朗点了点头,感叹说:“确是如此。我难得到这东西方交接的地界来,此处荒凉,且无人烟,却偏偏在这里遇见了你,你我果然有些缘分。可惜你却不愿做我弟子,终究不是师徒缘分,可不教人引为憾事?你如今可想好了?愿入我门下,便叫声‘师父’来。”
毓夙笑了笑,说:“我心里记得上仙的教导之恩,缘分也就够了,真做了上仙的弟子,恐怕我福薄承受不起。现在这样,我已经知足了,再多求,就是贪得无厌。”
赵朗哼了一声说:“说得倒好听,却只怕这话不是真话。”
毓夙想了想,干脆实话实说:“的确不纯粹是真话。我也有别的想法,最主要的就是,我想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所以即便上仙厚爱,我也只能得罪,不能领情了。”
赵朗皱眉:“你做了我的弟子,难道我还会奴役你不成?怎么就拘束、不自在了?”
毓夙指了指西边:“就好比现在,等会儿上仙就要离开,要么回你自己的洞府,要么就回天庭,总之,上仙是不可能跟着那唐僧一起去西天取经的,但是我却要跟他们师徒同路。如果我做了上仙的弟子,我是跟着上仙,还是跟着唐僧师徒?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拜了师父,就该跟随伺候。可这就违逆了我的愿望,这不是很不自由吗?”
赵朗听了,眉头更皱得紧,却没有反驳,而是一挥袖,又哼了一声:“算你有理!”
说完,他又像是当初那样,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走得极快。毓夙本来还想说说,他过段时间也会去天庭当差的事儿,问一下赵朗在哪个星宫,担任什么职务,到时候好联系,可赵朗连一个字的功夫都没给他,毓夙也只好摇了摇头,又沿原路往回走。
走到唐僧之前休息的地方,毓夙正好看见孙猴子喜滋滋地把一顶帽子往头上戴。这情景怎么看怎么眼熟,毓夙仔细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就是观音和唐僧合谋骗猴子戴上金箍的时候。他刚想开口让猴子别戴那帽子,猴子却已经戴好了帽子,开始臭美起来。
毓夙叹了口气,这也算是猴子命中注定的劫数吧。有了这个金箍,对他们师徒都好,猴子被束缚,虽然憋屈,却避免了他一时情绪失控,失手杀了唐僧的可能,说起来,也算是对他有点好处。不过看着唐僧念咒折腾得猴子上蹿下跳,也还真是可怜,毓夙就走了过去。
来了外人,唐僧就连忙住口,不再念咒,想必他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暴力手段,并不是整天吃斋念佛的人应该用的。猴子从地上爬起来,有点悻悻地站在一边,毓夙权当什么也没有看见,把装了水的瓶子递给和尚,说:“唐长老润一润吧。”
唐僧喝了水,一行人又上路,猴子这回却没有之前那么精神抖擞,垂着耳朵走在前头,也不蹦了,也不跳了。一路上分外沉默,气氛尴尬,毓夙刚想开口缓解一下,却被前面一闪而过的一个影子吸引了注意力。前面草丛里走着的那个影子,并不是人,是个鬼。
那鬼形象非常凄惨,头肿得老大,身子也烂了一半,毓夙把他记得比赵朗还清楚,这就是当年把他引到幻阵里的那个盯梢鬼。这鬼看来果然是赵朗的手下,刚才才见到赵朗,现在又看见了这个盯梢鬼,他们两人倒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之前听赵朗的意思,他应该是来这个办公差的,那这个盯梢鬼估计也是同样的目的。毓夙对赵朗的了解,仅限于他的名字,还有就是他是个天庭上当差的厉害神仙,别的就一无所知了。赵朗究竟是做什么的,毓夙有过猜测,却不能确定。
在洛阳相遇的那次,赵朗说过他抓毓夙的意图,是想要缉拿偷盗了天庭宝物的贼。也就是说,赵朗是维护天庭治安的。他瞧着体格健壮,虽然一直抱着只猫,看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一身英武之气,想必身手不凡。他又会布阵,攻击力又强,在天庭估计是个武将。
那么这个盯梢鬼大概也是天庭治安纠察队的一员小兵,虽然不知道他都当了天庭的公.安人员,为什么还是这么寒碜的样子,瞧着修为也不算高深,不过可能赵朗就是看中盯梢鬼奸诈狡猾,才对他加以重用,走到哪儿都带着。
毓夙至今还记得,当时在洛阳,他抓住了盯梢鬼之后,对方骗他说自己是蔡城隍下属,还拿出来一块鬼差的名牌,毓夙就是看见了那块名牌,才信了盯梢鬼,被他溜走了。
蔡城隍估计都不知道赵朗下来的事,洛阳城隍庙方面肯定也没有跟他们展开跨区域合作,那名牌要么是这个盯梢鬼假造的,要么就是他偷的。
赵朗作为上司,估计不会事先就提醒盯梢鬼准备好在洛阳当地行骗的装备,那这名牌有八成可能是盯梢鬼自己自作主张,有备无患,由此就可见这盯梢鬼的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