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活不差,差得只是一个身份。
吴敏深知。
可是,因着一个谣言,他们深信剥夺他们身份的人,正是公主吴敏。
这是一群恨她入骨的人。
目光越过众人,吴敏抬头望着更远处的皇城方向。那里保存完好,如今早被封闭。
西凉行省抚台大人的官邸,并未征用皇城,另觅他处。
上官寒,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难道,他也会于心不忍,也会愧疚于与吴子逸的结盟约定?
可笑,他绝不会!
中规中矩的三级石阶,中规中矩的一间药铺,褐色匾额上书着中规中矩的四个字:妙手回春。
街道旁,毫不出彩的一间药铺,吸引住吴敏的目光。
她嘴角一勾,迈步而入。
赵泰的本事不小,竟将生意做到了西凉。
也不知,这里的掌柜可识得玉印?
不算大的药铺,坐馆大夫依旧在打瞌睡。
吴敏真怀疑,赵泰的医馆大夫们俱是庸碌之辈。
掌柜的是个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身藏蓝长袍,方脸阔口,透着正气。
“公子可是抓药?”掌柜的倒不含糊,微微一笑,颔首询问。
吴敏缓缓走到柜前,从怀中摸出一物,对着掌柜晃了晃,淡然道:“可认得此物?”
掌柜一愣,看清她手中拿着的玉印,忽然笑道:“主子果然料事如神,姑娘真真来了。”
言毕,伸手虚引,恭顺道:“主子已等候多时,姑娘快快请进。”
吴敏一怔,原本存着的不知名心思,顿时消散无形。
她收起脸色,冷声道:“赵泰!”
掌柜不知她意欲何为,抬起头想要辨个清楚,却见来人墨色披风一闪,早已掀帘子进了后院。
赵泰一袭冰蓝,丰神俊朗。
袖着双手,立在垂花门前,笑容和煦道:“许久未见,吴姑娘还是这般精气十足。”
吴敏斜睨他一眼,忍不住轻斥道:“好你个狡猾的玉面狐狸!”
“承让!”赵泰丝毫不以为杵,含笑道:“赵泰早知吴姑娘欲往西凉,正好处理了手中事,这便赶来相迎了。”
他用的是“迎”字,可知确是等候良久。
吴敏鼻尖哼出一个音节,不屑道:“有劳王爷惦记!”
赵泰与她并肩行走,手伸到她面前,含笑道:“惦记自己的朋友,不正是应该么。”
小巧精致的手炉,蓝底白花,清秀可人。
吴敏伸手接过,顿觉一双冰凉的手有了知觉。她淡淡扫他一眼,迈步不理。
二人入内,厅中温暖如春,显然烧了地龙。
吴敏连日的奔波劳累,总算微微显露。
她靠着兰花椅,淡淡道:“你来时,可看清了街上的黑灰?”
赵泰星目闪了闪,淡然道:“不用多时,就不会再有了。”
吴敏水眸一闭,略有些凉薄道:“是的,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再有!”
她的话中,不仅凉薄,更透着冷漠的决心。
任谁听去都会被她的气势所折服。
可是赵泰却觉得,她的话里有一丝隐忍的落魄伤怀。
赵泰心口一滞,星目闪了闪,语中不见一丝起伏道:“吴姑娘无须多等,赵泰早已在月前就派人秘密散播消息。不出三月,西凉境内,定要尽扫阴霾。”
吴敏猛然睁开眼,盯着对面人,冷漠道:“什么意思?”
赵泰嘴角一勾,笃定含笑道:“吴子逸卖国篡位的消息。”
当日的牛皮纸扎犹在眼前,吴敏怎会忘记自己看后的心情。
若赵泰真的将消息散布西凉,百姓们看后,又该是怎样的情境?
或许,他们根本不会信罢。
吴敏水眸一冷,盯着对面的蓝衣人,淡然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赵泰并不急着答话。
他缓缓端起面前清茶,轻轻拨了拨茶盏,低头饮了一口,淡然抬头道:“那就要你先回答本王,重回西凉,所为何事?”
吴敏水眸一暗,压下心口的疑惑,淡然不语。
狡猾的玉面狐狸,心机这般深重?
赵泰见她如此,不仅不怒,反倒满面春风的笑起来:“吴姑娘乃西凉公主,若要挑选可靠的杀手,自然要来西凉。”
他缓缓往后靠了靠,含笑道:“只有西凉的人,才能最终为姑娘所用。本王不以为姑娘千山万水的步步行来,只为欣赏故国美景。”
吴敏抬起眼帘,盯着对面狡猾的庶出王爷,忽然莞尔道:“彼此罢了。”
他想要为她正名,不也是为了后唐江山么?一旦她成功复国,与后唐接壤的南楚,将是他登基的极大助力。
一个是想要复国的公主,一个是欲为登基的皇子,谁都不是蠢笨之人,一点即通。
二人相视一笑,赵泰